她隔了玻璃隔断看他走进会客室与部门经理交谈着再次确认他们的确相貌酷似有着相似的神态对着他她如同看到了长大了的林乐清
她走进会客室经理自然介绍他们认识告诉她这位范安民先生是某外资电机公司的技术人员会参与公司一项工程的配套安装工作
方文静突然热衷于上班了甚至不介意施工现场的嘈杂环境一待就是大半天她带着天真的口吻向范安民请教着不着边际的技术问題范安民一边好笑一边认真解答两人慢慢熟识起來
她知道了范安民有相识近六年的女友两人合买了房子准备明年结婚他的话让她打了个顿可是她几乎转念之间就决定这不是一个障碍
攻陷范安民比她想象的困难他做着技术工作性格其实有几分拘谨内向只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现出开朗的一面
她见他在工作的间隙抽空看报纸体育版欧洲足球联赛消息于是第二天状似无心的带來一个父亲出国带回來的英超球队纪念钥匙扣送给他他自然惊喜随即如数家珍般谈起喜欢的球星这些她全沒一丝兴趣可是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却让她着迷
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不正是那个与他面孔相似的男孩能与她开心谈笑吗如果得不到那个男孩子那么有什么理由放走眼前这人
她发现范安民对汽车很有兴趣可以随口说出路边停着的各种牌子车子的配置、技术参数于是时常将自己的奥迪tt钥匙交给他请他送自己回公司哪怕是驾驶这个比较女性化的车子他也表现出深厚的兴趣笑着说:“如果不是女朋友坚持要在市中心买房本來我们可以买辆车的”
方文静渐渐知道了他女友更多的情况:服装公司销售经理、能干、忙碌、经常出差、已经很久沒空和他去吃饭看电影他叹气:“其实我希望她做一份轻松点的工作做销售把女孩子的气质都改变了”
既然他们的关系中存在缝隙就怨不得她了方文静想化妆镜里她脸上那个带点狠戾与得意的笑突然吓到了她她当然熟悉这个笑意因为相似的神情时常出现在她母亲面孔上她母亲打发父亲的情人时就是这么笑的;当他父亲提出离婚而母亲好整以暇地说出他不可能接受的条件时也是这么笑的
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表情让面部线条柔和下來同时对自己说不可以像妈妈那样不可以重复父母那样的婚姻
当然范安民是和她父亲完全不一样的人她挽上他的胳膊他居然会惊惶失措嗫嚅着:“对不起方小姐我有女朋友”
她只天真地笑:“什么时候介绍我跟她认识啊她一定很好真羡慕她有这么好的男朋友”
范安民渐渐习惯了她的软语温存终于有一天在她安排的一个足够合适的环境里两人有了第一个吻、第一个拥抱她的慌张是真实的她确实沒有任何经验当范安民刚要说“对不起”她抢先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我一定是昏了头”她嘤嘤啜泣起來而范安民只能安抚地紧紧抱住她
可是范安民一直是犹疑不定的哪怕在她的安排下他和未婚妻摊牌分手后他也沒有轻松下來的表情反而更加茫然时时会陷入沉思之中她递给他崭新的奔驰车钥匙他也只兴奋了片刻而已
她只能抓住一切机会堵住他所有退路了
情人节那天方文静头次出现在叶知秋面前一边挽住范安民的手一边对叶知秋微笑而叶知秋只是将头扭开匆匆上车离去范安民长久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然后疲惫地说:“对不起小静我今天很累想早点回去休息改天再陪你去看电影吧”
她当然只能点头然而开车跟在他车后她发现他并沒回家只是漫无目的乱转停在滨江花园外面很久开着车窗一只接着一只地抽烟到了深夜又转向某个大厦他进去时她怒火中烧已经准备打他手机质问了却发现他只是坐在狭窄的门厅里继续抽烟
叶知秋从一辆卡宴上下來步履轻快全然沒有白天见面时的沉重她走进大厦范安民叫住了她方文静迟疑一下还是决定进去她才不给这两人一个说抱歉一个说原谅然后旧情复燃的机会
可是她也失算了叶知秋扫他们一眼带着厌烦说:“我不爱看这种戏码更别逼着我参演”便毫不恋栈地上电梯而去
范安民甩开她的手:“请别再跟着我了让我清静一会”
她还是跟着他的车看他开到码头上了情人节那天通宵开通的轮渡天空开始飘起细雨寒气逼人
她坐在自己车里又惊又惧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只能对自己说:一定要冷静冷静范安民并沒有因为收了奔驰车钥匙就无条件臣服于她反而让她对他更加肯定那么他是值得她多花心思的只是不能再这么急迫
方文静开始尽力表现自己大度的一面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因那天淋雨感冒转成肺炎住院的范安民他果然慢慢平静下來开始与她谈婚论嫁
方文静端详着订婚戒指想如果那个背影已经注定在她视线中走远那么至少她必须拥有了这个怀抱如此用尽心机地征服与掠夺充满不确定的胜利感让她有轻微虚脱的感觉她满怀猜疑急需抓得更紧急需用别人的痛苦來证实自己的幸福
(五)
范安民曾经极其肯定他要与叶知秋生活一辈子他毫不怀疑叶知秋与他想法相同
范安民的理想其实很庸常:做与自己所学专业适合的工作一步步升职加薪在近郊买一个环境优美、通风良好的房子再买一辆中级轿车与叶知秋结婚生一个可爱的男孩当然女孩也可以闲时与朋友踢踢足球、开车带老婆孩子去不太远的景点自驾旅游
他除了喜欢好车带來的驾驶快感外对物质的并不高做着外企技术工作对于薪水和工作环境他都是满意的看叶知秋如同穿上红舞鞋般投入忘我地工作、不停出差他的确有些微说不出口的不解和不满
如果可能他更愿意叶知秋做服装设计工作哪怕沒法取得她好友辛笛那般成绩哪怕收入來得低一些
然而不过一年的时间一切都已经改变了范安民银行户口上多了17万现金口袋里多了把奔驰车钥匙名片上多了一个部门经理头衔身边多了一个娇小的妻子――不是叶知秋
有人语气暧昧地对他说:“很明智的选择再加上很好的运气可以少奋斗多少年了”
那里面的挖苦他当然听得出來但他只能一语不发不能辩解说:“其实我不介意和秋秋一起奋斗”
他哪里还有面目提她的名字
如果只是一个简单如都市男女之间常见的分手他也许会很快原谅自己在适当的时候惆怅伤感追忆一下似水流年那个他曾唤了千百次的名字不至于成为一根刺牢牢扎在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