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悬崖峭壁上攀过去的”老陈说道。
“悬崖峭壁?那怎么攀?”孟宪成抬头看了看远处高耸入云的法门山,心下疑惑不解。这条从中国境内延伸到越南的峭壁,仰角85度,500多米高,600百多米长。山上山下全布满了地雷。不过就这600米的距离,即便是经过特训的战士,也是无法徒手穿越的。
老陈从内裤中摸出一把五抓钢抓说道:“没这东西,我也过不去。好在越南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前方忽视了两翼,要不然,我也不能趁机先干掉了掩护哨。”
孟宪成接过钢抓看了看。别说,这东西还真是用于攀爬的好东西:长着倒刺的刃抓钢口铮亮,尾部的绳索附着把手和脚踏的绳环,真想不到老陈是怎么把这东西给琢磨出来的。
“老陈!咱们是不是该回去啦?”李明看了看满天的乌云,担心着天黑之后,公路的泥泞难行。
“好吧!”老陈很痛快就答应了。
“那个......你是不是先穿上条裤子?”李明向老陈的下半身努努嘴。
“噢!”老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就只有这么一条遮羞布了。两条付在大腿上的旱蚂蟥,早已吸得腰肥肚圆......行动的时候,老陈担心宽大的军裤刮扯树枝暴露目标,就把它脱掉了,现在整个人弄得如同泥塑一般。
“去给陈排长找条干净裤子!”老孟回头吩咐道。
“是!”
吉普车行至半途,天空中就下起了冰雹雨。硕大的冰块砸得车窗“咚咚”作响。老陈叫李明把车子停到一处断壁下,用车上的肥皂就着雨水洗了个冷水澡。
“老陈!身子骨能受得了吗?不如回去到外面的澡堂子洗个热水澡吧?”
“没事!我们这些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老陈边说着,就手把内裤也脱下来洗洗。
“你小子是心疼那几分钱的洗澡费吧?”
老陈没说话。
“你别洗了,我替你拿这几分钱还不行吗?”
老陈还是没有说话......李明闭上嘴巴。“你洗吧!我去车里等你。”李明把干净衣服放在一旁。
“唉!我哪里有钱去洗澡啊!”老陈心道,“自从我当上这个排长,就根本没见到过工资是啥样子的。”
两个人回到团部的时候,天色已黑了下来。高树清、苏会有和参谋长陆云培等人正在下象棋。难得高树清等人这么有兴致,李明和老陈也没打扰他们,乖乖守在门外。
“呵呵!回来啦?”高树清笑道。
“报告政委,陈沂生向你报到!”
“坐坐!”高树清向老陈招招手,“没想到啊!你个陈大胆一出马就给我来了个开门红,呵呵!老陆,老苏,咱们这回可是赚大了。”
“政委!您不追究我......我又私自行动啦?”老陈心里慌慌。
“追究什么?”陆云培笑呵呵地说,“你陈二少这个毛病是改不了啦!就连军长都说,就是关上你30年,也改不掉你这无组织无纪律的坏毛病。不过......”陆云培指指桌子上的电话,“军长也说了——下不为例!呵呵!你知不知道军长一听说你用两发子弹干掉三个还俘虏了一个,那乐的......”
“老陈!你这下子可算是露了大脸了,军长还打算让你专门负责组建尖刀排,只要是你需要,全军范围内,要人给人,要枪给枪。”苏会有拍着老陈的肩膀,很是欣慰,“看来军长真是把你当成了眼珠子。也好,不枉了我替别人站那一回岗!”
“都坐下,都坐下!”高树清敲了敲桌子,“老苏!你去看看菜都上齐没有,今天咱们都要好好喝上一顿,不许耍熊!”
“是!”
高树清今天看来是出了血本了,老陈有生以来第一次喝到五粮液就是在今晚。几个人都没客气,基本上是抓起酒碗就干。高树清拍着陈沂生的手说道:“小陈哪!你现在可是咱们团的宝啊!我和老吴老陆把这宝全都压在你身上了,可不能让我们几个失望啊!”
“放心吧政委!我陈沂生是不会辜负首长们的期望的。”
“那就好!”高树清越听越高兴,“你说,你能不能给我再带出30个陈沂生?”
“能!”
“好!我就喜欢说话干脆的汉子,咱就这么定下来,半年之后,你要交给我一只全新的尖刀部队!”
“是!”
“行啦!咱们这又不是开会,就别整那么严肃了。对了小陈,军长既然已经发了话,明天你就和李明他们去领新装备。”陆云培说道。
“有新装备?”
“有!是军长特批,刚出厂的新装备。”
“呵呵!这下子可发了......”老陈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参谋长!你能先说说都是些什么装备吗?”李明很好奇。
“这我哪里会知道?军长也没告诉我。”
“对了老陆,军长只说是给新装备吗?”
“是啊!”
“他就没说咱们团的干部编制问题?”
“他没说。”
“你怎么不和他递递话?咱们团病的病,伤的伤,别的编制不说,就是这副团长一职到现在还空缺着呢!”
“噢!这事情我倒是听左政委提起过......”
“左政委是怎么说的?”
“政委说,近期会给我们新派一名副团长的。”
“新派的?他情况你了解吗?”
“好像是从老八团抽调的干部,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老八团?呵呵!还是主力团哪!”
“反正这回咱们是赚了。憋了这么长时间的气,也该咱们团翻翻身了......”陆云培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八团的团长老白,一听说全军第一个尖刀部队要在咱们团组建。嘿!这老家伙气得,心里那个不平衡啊!这不,这几天没少说怪话!”
“他说什么啦?”高树青皱了皱眉。
“老白这人你还不知道么?那是个只能自家吃肉,看不得别人喝汤的主儿。这几天他没少和上面发牢骚,说什么老八团为党为人民流血牺牲了几十年,打完越南就不值了钱......还说什么陈沂生不过是老八团特务连挑剩下的,让他带领尖刀部队,是不是咱们军没人啦?”
“白团长这是典型的酸葡萄心理,”苏会有道,“有本事你老八团也派个人出来打掉越南狙击手?不用多,能打掉一个就行!”
“你就别让老白丢人啦!”高树青笑道,“他自己的一个连长都叫人家给打掉了,要不是这件事情说出去不好听,你也为老白会这么老实乖乖地把尖刀部队让给咱们?这十几年来,你们去打听打听,这老白让过谁啊?”他又看了看陈沂生,语重心长地说道,“小陈啊!你现在知道你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了吧?搞好了,那是你一个人的功劳,我们大家也能跟你借点光;搞不好,你想想,丢人听别人说风凉话事小,咱们团的上上下下,恐怕以后也就别打算在y军抬起头了。”
“政委!我明白,我绝对不会让各位首长失望的。”
“那就好!对了小李!”高树青向李明摆摆手说道,“你悠着点喝,一会儿你还要开车!”
“没事团长,我心里有数,您就放心吧!”
“嗯!这还差不多。”高树青拧开瓶盖,满满给陈沂生倒了一杯,“明天,你们连先开个会,把这个尖刀排的具体部署安排都给我定一下。回头让团长看过之后,我拿到上面去汇报。”
“是!”
晚上九点钟!老陈和李明开车离开了团部。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挺兴奋。特别是老陈,在车里就唱起了山东小调。
“老陈!政委可是第一次请我吃饭,呵呵!这还是跟你老陈借的光。”
“老李!只要咱们以后好好干,估计这饭还会有机会吃。”
“说实话!我今天还真没想到政委这么大方,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来之前我就吩咐炊事班弄了一桌。”
“这不挺好吗?回去后咱接着喝。”
“你还行吗?明天你还要带人去领装备。”
“这点小酒不碍事。咱是酒照喝活照干越南鬼子照样打!”
“牛!你真牛!不过这么晚了,你就自己喝吧!”
当汽车开进驻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钟。老陈下了车,用力踩了踩脚下的泥土,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李明将汽车熄了火,拔下钥匙刚刚跳下车,却惊奇地发现从营房的暗影处鱼贯地走出来一个个士兵......
“你们......”老陈瞠目结舌......
“老排长!”杨雪龙给他敬个礼,“你回来啦......”
“我......”老陈擦擦嘴......
“报告排长!x团二营六连二排向您报到。应到36人,实到27人......”
“好了好了......”陈沂生拽下陈东的手,“我都知道了......你们都是好样的......没给咱们二排丢脸......”
“邵连长和老白他们......”陈东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他们至今还被挂在越南的旗杆上......身上的肉都被越南人割没了......”杨雪龙摇摇头,挥泪如雨......
“我都知道了......你们哭哭啼啼的象个啥?都把眼泪给老子憋回去......”老陈的鼻子也是一个劲地泛酸。
“排长!我们一直在等着你回来,你要是还能带着我们去报仇,枪毙我都认了!”金玄和说道,“咱们二排从来就没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是啊排长!你只要下命令,我们全听你的!”二排的士兵纷纷说道。
老陈看了看这些熟悉的面孔,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激动。他回头请示了李明之后,也不管现在是几点钟,放开喉咙说道:“你们要是听我的,那么现在就听我命令!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全体都有了......原地解散!都给我回去睡觉!”
“排长......”
“没听清我的命令吗?赶紧给我回去睡觉!”老陈大喝了一声。
“是......”
“陈东!”
“到!”
“杨雪龙!”
“到!”
“金玄和!”
“到!”
“你们三个班长和老邵......”习惯性地叫出了绍海山的绰号,陈沂生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一下“......先留一下!”
“是!”
“老邵......”陈沂生含泪望着雨后的夜空,心痛得几欲站立不住......“......我的好兄弟,你等着我,我一定还要亲自把你背回祖国......”
“新装备?排长!你说得是真的?我没听错吧?”金玄和问道。
“没错!是参谋长亲口和我说的!”
“他没说是什么装备吗?”陈东问道。
“没说!不过我想肯定不会是什么半自动!”
“这回好了,***越南鬼子就擎好吧!”杨雪龙激动得摩拳擦掌。
“所以,明天咱们全排换装,你们这几个班长一定要多吃点苦,尽快熟悉新装备的性能!”陈沂生扭头向门外看看,“明天早晨七点,运输队就会给咱们准时送过来,记住!一定要保密,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放心吧排长!你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干!”
“还有!领到新武器之后,要加强针对性训练,争取在短期内就能狠狠干他越南鬼子一下,杀杀他的威风。”
“没问题,我们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那好!大伙就都去睡吧!”老陈这时也困得不行了。
“是!”
老陈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了......当他睡得正香的时候,门外轻轻走进来一个人,他抓起衣挂上的上衣,轻轻为老陈披上......
“陈沂生,你好大的名声。我耳朵里这几天听到的尽是你的名字......”这个人在一旁坐下,看着熟睡不醒的老陈,口中默默念道,“我倒真想看看你为什么这么牛!”
“什么人?”老陈突然从椅子上跃起,挥拳就向这个人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