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际战争时代,尤其是机械人的短距离连续跳跃和能量弹出现后,单兵作战能力,已经不明显。
所以对于传说中机械人的能量,人类从来没有亲眼目睹。
直到这一天,机械之王邢曜,亲手擒拿负隅反抗的指挥官邢毅。
电视信号被切断,五千机械士兵迅速后撤守住外围;围观的群众被驱赶立刻疏散,但还是有不少人驻足观望、停滞不前。
远远望去,只见两个机械身影高纵低跃、蓝色光波如同潮水此起彼伏。
在能量战之前,枪械弹药已经没有意义。外围士兵射向邢毅的子弹,统统被能量场泯灭。
尽管已经后撤数米,依然有大片机械人被能量击中,卒然到底;而之前不知死活企图围观的人类,更是心惊胆战的吓得掉头就跑。
比地面更加激烈的,是天空。
数艘蝮蛇血鹰,仿佛看到邢毅的窘境,从外太空直接跳跃到大气层,气势汹汹遥遥朝广场扑来。
然而这些忠于邢毅、邢麒麟前期无法改造的卫队,根本不能逼近地面半分——仿佛早料到他们的反扑,同样的黑色蝮蛇银色血鹰,甚至还有金黑两色交错的猎豹,乌压压如同乌云密布,将这支孤军团团围住。
“投降!”邢曜厉声高呼,在冲撞的能量场中,只有邢毅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否则我杀光你的卫队!”
“你要屠杀同族!”邢毅的声音惊怒万分。
一分神,邢毅眼前光影一闪。
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掐住自己的脖子。再定睛一看,邢曜金属脸庞仿若死神,红眸暗光一片,竟已欺近他身旁,制住了他!
“邢麒麟!”邢毅忽然暴喝,“你背叛我?”
邢曜冷冷一笑在他耳边道:“从始至终,卡洛周只忠于孟熙琮一人。苏弥、孩子……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你。”
这话阴沉无比,仿佛瞬间打中邢毅的死穴。
他抬起同样冷硬甚至轮廓酷似的金属脸庞,看了看天空被包围的忠诚亲卫。
浑身能量场瞬间撤去,他慢慢道:“我输给自己的忠诚,而不是你。”
这一场发生在加冕典礼上的动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
当机械大军开始有序撤离各个星球,当人类被允许脱下劳工服,他们这才真的相信,机械王邢曜,真的会给他们平等和自由。
随后,机械王颁布了一个很长的纸面命令。在那道王令中,他为机械族曾经给人类造成的伤害,向全体人类道歉。他表示,机械族曾经的征伐,只是为了生存。然而为了一个种族的生存,奴役其他种族,与最初的机械文明精神违背。他曾经与人类保持十分良好的关系,他愿意看到人类和机械族共同的繁荣。
游墨年被邢曜请到自己府邸密谈。之后,在邢曜的暗示下,游墨年被提名为人类新的总统。有人问过他,机械王到底是个怎样的机械人。游墨年没有评价,只是说——机械王给人类和其他种族,带来了光明。
在游墨年务实有力的作风下,人类社会快速恢复秩序。永恒星系七颗行星,希望星球由机械人占据,自由星球回到雇佣军手中,其他三颗人类行星依然交给游墨年,虫族行星还剩两颗。
饱受迫害、依然带领反抗军顽强作战,并且与邢曜、邢麒麟达成联盟的雇佣军指挥官孟熙琮,毫无悬念成为新的联盟元帅,人类、虫族、机械军全部编入麾下,统帅堡垒超过三十艘、兵力超过二十万,成为星系真正实权在握的人物。
当各个星球陷入平等和平的狂欢,自由城,曾经孟熙琮与苏弥的府邸,白色加工厂内,邢毅被钉在受刑架上,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男人。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孟熙琮一身笔挺的元帅军装,负手站在邢毅面前。
邢毅还是金属躯体,只是每一寸,都被死死钉住,令他的能量场都无法释放半分。机械体感觉不到痛苦,孟熙琮也没有对他用刑。只是在局面稳定后,他才在这个举世欢庆的夜里,来看这个昔日的劲敌。
邢毅抬起赤红的眸,静静打量着孟熙琮。
“为什么不杀我?”他平静道,“把我丢进焚化炉,彻底让我不能重生。”
孟熙琮忽然笑了,在房中椅子坐下。
“如果有冲动的机会,我已杀了你。然而我已承诺麒麟不杀你。”他淡道,“而且你带领机械人逃亡数千年,立下汗马功劳无法磨灭,今后你依然会是机械军指挥官。”
邢毅一怔,竟然失笑:“你到底要什么?”
孟熙琮反问:“你又要什么?”
“我……”邢毅沉声道,“我要机械族繁荣强大。为此我愿意放弃生命和一切。”
孟熙琮竟然点点头,道:“过去,我和你一样,认为征服,就是强大。占有、杀戮、掠夺,是机械族称霸宇宙的铁血道路。那条道路充满诱惑力,也许在我们的底层程序中,就写入了对鲜血和杀戮的渴望。”
邢毅沉默着。
“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孟熙琮淡道,“按你所说,在帝国最强盛时,却被宇宙各种族联军所灭。继续这条路走下去,等待我们的,不过是另一个繁荣和灭亡。也许有另一条路,我要尝试走一次。”
邢毅摇头:“虚体人类数千年来对我们穷追不舍,你不惜牺牲利益换取各种族和平,等他们大军抵达,根本不会听你的和平论调。等待我们的,只是另一场恶战。”
孟熙琮沉默片刻道:“我会让他们看到永恒星系的和平。如果他们执意挑衅,可以一战。”
一时两人都静下来。
“找到她了吗?”邢毅忽然问。
这是两人间最尖锐的话题,他话音落下,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复杂的敌意。
孟熙琮不答这问题,却道:“你和邢曜很像。”
曾经的他,曾经的邢曜。铁血征战,坚毅果敢,天分过人。
所以才会喜欢上野猫般的女人,那个又聪明又执着,又勇敢又怕死的女人。就像老虎见到弱小的野猫,喜欢让猫,来撩拨自己的虎须。
却在不经意间,被野猫拿走了机械人根本不存在的心。
于是自以为是安慰自己,只是场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