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告诉你呢好多了呢?”着脚伤若非他的伤药灵验,怕是一年半载也好不了,如今好了自是他的功劳,我站起来走了两步给他看。
他微微颔首,便转头与长芳主寒暄起来。长芳主自从听我说了那橝珠之事后便似乎有些心绪不宁,面色隐晦的与小鱼仙倌说了几句话后便起身告辞了。
长芳主走后,我与小鱼仙倌默默相对喝了一盏茶后,正准备起身去上药,却听小鱼仙倌在我身后不浓不淡说了一句“他复生了?”
我脚下一顿,猛然回头,
小鱼仙倌垂眼认真看着茶盏里的叶片,茶水蒸腾而起的雾气熏得他面孔氤氲,看得并不真切,忽而见他淡淡一笑,许久后,又道:“虽复生,却堕入魔藉。”他抬头仔细的看着我,“他复生以半年,半年之久,却隐藏的如此只好,时至今日,天界才收到消息.....”
我不知为何心底舒出一口气。
“如今,幽冥之中人人皆称他一句——尊上。”他抿了抿唇角,仿佛事不关己般继续道,“仅半年,十殿阎罗皆为他收复所用。”
他手中青瓷茶盖沿着杯盖缓缓掠了半圈,细细的声音在大厅之中缭绕不去,话锋亦随着那茶盏慢慢转了过了:“觅儿,你的脚是如何伤到的?”
我背上一僵,道:“你知道的,为忘川魂水所伤。”
“哦”他看着我,眼中有碎裂的光晕一闪而过。
我转过身,忽然间觉得有些难过,急忙道:“我去上药了。”
“觅儿,须记得三分药七分养,你的脚尚未好全,还须静养。”他在身后温 和的叮嘱我我脚下顿了顿,临出厅门一望,对上他澄澈如昔的双目,突然生出一丝感觉:看不见沙石的潭水,并非因为这潭水既清且浅,亦有可能是这潭水很深很深,根本没有底……看不见底又如何知道里面石否有沙石?
第二日,我趁着小鱼仙倌与翊圣君论法之时混出天界,魇兽蹦蹦跳跳跟在我身边,任凭我如何诱哄威胁,他只是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瞧着我,待我一转身,它便有欢快的跟上来,无法,只好随它。
刚出南天门不出一里路,我便被路上突然多出的一坨绿油油的东西惊到了,定睛一看,竟是一尾盘成坨状的竹叶青,我不由的闭眼默念:险些没有踩到,险些没踩到。
那蛇抖了抖尾巴一阵变化,看着那化作人形扬眉敞僸通身翠绿的模样,我忽然记起一桩事,早上出门的时候我似乎忘了翻黄历,果然误人又误己,可叹可叹。
“美人,可算让我逮到你了。”扑哧君虽不似老胡 那般滚圆似球,然则也算是一个高大的男妖,这么往路中间一站,我的气势便挨了一节,生生被堵在路上过不去了。
我镇定的好后退两步,又听扑哧君继续唠叨:“几年不见,美人怎地又苗条了这许多?啧啧,真真是个风中弱柳我见犹怜,尽得花神与水神皮象真传!我决定将那《六界美人赏析宝典》重新编纂,当今世上,觅儿这美相貌决计冠盖六界,独领风騷!”
我抬抬手谦让道“一般一般,一般风騷而已。其实扑哧君你也很风騷。”
扑哧君很受用的抬了抬眉毛,对我道“风騷,是一种美德。”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敷衍附和,再抬头看了看日头,道,“其实,言简意赅也是一种美德,扑哧君可还有事?”
扑哧君突然低下头,清纯的道,“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美人你丧父大创之后科海安好?”忽而又满面狰狞的愤慨道,“只可恨那些把门的天兵硬是不放我进去,说是要有天帝的手谕方可通行,我知道了.....”扑哧君做恍然大悟状点了点下巴看向我,“定是那润玉小龙嫉妒我风騷销魂的相貌盖过他,与我一比相形见绌,唯恐我一出现,你便倾心于我!一定是这样的!”他握了握拳。
我不由的佩服扑哧君跑题的功夫,无论说什么最终都能跑到情啊爱啊的上面。
扑哧君忽然伸出爪子抓住我的手,郑重其实的道“择日不如撞日,美人,我们今日便私奔吧!”
我再次抬头看了看已越到头顶的日头,挥了挥手“改天吧,改天再奔,今日我有事。”
我好不容易避开扑哧君这拦路石,正待往前,忽然听见扑哧君在我身后道“听说那鸟儿复活了,堕入魔界成了一个大魔尊,呼风唤雨称王称霸,美人你不会在这暧昧 时刻凑热闹去瞧他吧?”我脚步一滞,有种被赤裸裸的戳穿心思的感觉。
“美人啊!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为好,那鸟儿亦非当年的鸟儿,当然,当年他也未必见得多好,傲气得恨不得让人一把捏死他,但如今已绝非傲气的可以形容...十殿阎罗岂是轻易肯臣服于人?为登魔尊之位,那鸟儿无所不用其极,近日里又血洗幽冥,将所有异己彻底铲除,寸草不留。现在,幽冥之中无一人敢和他叫板,十殿阎罗见得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呼他一声”尊上“,更何况,当年他是死在你的刀下,若叫他瞧见你。。
我要了咬唇,“我就想看看他,远远的看一看……”
扑哧君忽然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我,面上升起一丝同情之色,“美人,你不会是被牵错红线爱上他了吧?”
我面上一阵冰凉,心中隐隐作痛起来,怕是那降头术又要发作了,我转身丢开胡 言乱语的扑哧君,架了朵云彩便自行一路飞去。
直抵忘川岸边将船资交 给爷爷,我一步迈上船,那魇兽也一蹦一跳地跟上来,忽地船身一晃,有人笑嘻嘻地道”老官,也顺便将我一并渡过去吧."
我这才发觉,原来扑哧君在我身后跟了一路,面色难免一沉。那老爷爷眼睛何等锐利,眼角一瞥见我的脸色便晓得我不愿扑哧君跟着,遂和气的对扑哧君道“这位公子,老身船小,多载一个人怕是船身吃水太深有些危险。”
扑哧君面色一沉,严肃的道“老倌这是拐着弯说我太胖吗?”说着,一脸愤慨的冲着老爷爷举臂腆肚,“你捏捏这强健的手臂,你摸摸这结实的腹部,我哪里胖了?老倌你分明是羞辱了我作为一个美男子易受伤的自尊心。当然,美男子不会与你计较,只要你渡我过去,渡资我也不向你要了。”
我忽然想起天蓬元帅有一招拿手的必杀技,好像唤作“倒打一耙”,怎么传给扑哧君了?
老爷爷被唬的一愣,竟真的将他,我,魇兽一船给渡到了对面的幽冥渡口。我哀叹,原本一条尾巴已经很麻烦了,如今又多了一条尾巴,可如何是好?况且还是两条显眼的尾巴。魇兽一身清雅梅花斑,一眼望去便知是天界所出,那扑哧君就更不用说了,天上地下怕是寻不出第二人品味独特到从头巾到鞋面皆是绿色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