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熟读子那我便先问你夫子顿了顿,问道:“何为‘儒相’?”
“儒有衣冠中,动作慎,其大让如慢,小让如伪,大则如威,小则如愧,其难进而且易退。粥粥若无能也,其容貌有如此。”林君玄没有丝毫犹豫道。夫子问的是‘经’部的《儒行》中的儒相,林君玄自然以《儒行》中的儒相回答。
这句话的大意是说,儒穿戴适中,对于大事和小事都推让不受。儒做大事必然会会考虑再三,他们不争于世,以谦让为美。这就是儒的样子。
“何为儒立身之道?”夫子又问。
“儒有委之以货财,淹之以乐好,见利不亏其义;劫之以从,沮之以兵,见死不更守,鸷虫攫搏,不程勇;引重鼎,不程其力;往不悔,来不豫;过言不再,流言不极;不断其威,不习其谋。其特立有如此。”夫子话音刚落,林君玄便立即回答了出来。
这句话还是源自《儒行》,说的是儒不贪财物,不耽于玩乐,不会见利忘义。儒不惧危逼力吓,不会因为怕死而改变操守■到‘猛兽’,儒会与之搏斗,不会畏惧它的力,遇到‘重鼎’大事,别人退让时,儒会让前一力肩扛,虽万死而不辞。儒省视自身言行,绝不犯两次相同的错误。他们并不会刻意追究别人的过失,他们时常保持威严,不做机谋诡诈之事。这就是儒的立身之道。
夫子又随意挑了‘经部’中的几个问题,林君玄都是对答如流,心知在‘经’部是难不住眼前这四、五岁的童子。
“再考你管子》‘牧民’中说国有四维,缺一不可,是哪‘四维‘?”夫子又道。
林君玄从容应道:“所谓国之‘四维’,一礼,二义,三廉,四耻。灭礼不逾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四维,缺一不可。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
“《管子》‘立政’中说国君所慎四,是哪四慎?”
“君之所慎四:一曰大德不至仁,不可以授国柄;二曰见贤不能让,不可与尊位;三曰罚避亲贵,不可使主兵;四曰不好本事,不务地利,而轻赋敛,不可与都邑。此四固,安危之本也。”林君玄不假思索道。
夫子又问到了‘史’部和‘集’部几个问题,并没有难住林君玄。
“夫子既然问完,现在轮到我问夫子了,”炭火的红光中,两个的脸色有点微红,似乎较上劲了。
“你问吧!”夫子镇定道。
“夫子熟读经书,想必天经地纬无所不知,”林君玄先给夫子戴了一顶大帽:“请问夫子,古人说,君子以三事立身,哪三事呢?”
夫子诧异的看了林君玄,然后答道:“修身、治国、平天下!”
“以何修身?”林君玄又问道。
“以仁、以礼、以义,以耻!”夫子答道。这段对话出自经部《列子》。
“里仁》里说仁是怎样的?”林君玄道。
“惟仁能好人,能恶人!”夫子不瑕思索道。
“《正蒙.正中》,如何尽仁?”林君玄又问。
“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夫子对答如流。
夫子正等着林君玄问接着问,却现房间里一片安静。心中诧异,向前看去,只见林君玄不言不语,正看着他,“夫子,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夫子心中诧异,刚想问他为什么不问了,继而恍然,再往后则是羞愧不已,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天下名儒均以‘君子’自居,‘君子’进则仕,于是治国、平天下,‘君子’退而修身,以仁,以礼,以义,以耻衡量自身。林君玄问《正蒙.正中》如何尽仁,其实就是暗讽自已不仁,不仁又如何修身,不修身又如何立身?又怎么称得上‘君子’,非‘君子’教人子弟,也就是‘误人子弟’!
夫子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嘴唇欲张又止。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到火炭在火盆里出的‘噼啪’声,气氛非常尴尬。
夫子说林君玄何德何能陪王侯子弟,林君玄就说夫子误人子弟。子、集’许多儒生搜都不一定能搜集,哪里谈得上对答如流,林君玄烂熟于心,对答丝毫无差,如果说熟读子、集’的林君玄连做伴读书僮都没资格,那么不啻于说夫子是在误人子弟!
“林君玄,你下去吧。你的事,我告诉夫人的。”良久,夫子终于挥了挥手。他不再称呼林君玄为‘娃娃’,而是称呼他的姓名,间接的就相当于认输了。
林君玄也不为已甚,夫子已经退步,这就够了,一躬身,林君玄道:“那学生告退了。”转过身,林君玄从容不迫的向外走去。
书房外,小蝉垂手而立,站在通往书房的走廊处,看到林君玄走出来,小蝉一脸笑意,赶紧小跑着走上前来:“公子,你好厉害啊,小蝉在书房外都听到了。小蝉本来还在为公子担心,没想到连夫子都没能难住公子!!”
林君玄只是淡然兴一下:“你肯定是听错了,你大约没看到,夫子在考我的时侯,先给了我一本书。”
小蝉一脸疑惑,听林君玄这般说,也有些迷糊了,“有吗?”
“夫子根本没想为难我,要不然怎么还会给我一本书呢?”林君玄说完便往前去,夫子在府中的地府毕竟特殊,日后还要在他的课上陪读,能不得罪最好。
小蝉心中疑惑不已:“从来没见过夫子在考究学问的时侯,还会给别人一本书,真是奇怪?”
见林君玄走的远了,小蝉连忙叫道:“林公子,等等我。”
待林君玄和小蝉走远了后,夫子突然跨过门槛,从书房中走出,几经周转后,终于进了侯府的大堂。
“夫人。”夫子躬行行了一礼。
大堂里,美妇人正坐在香橼茶桌边,品着一杯景兰,看到夫子进来,美妇人放下茶杯:“先生,不知道考的如何?”她显然也一直在等夫子的消息。
“回夫人,林君玄完全具备陪读公子和小姐的能力。”夫子恭声道。
“哦,”夫人轻笑,她似乎对于夫子称呼林君玄的方式感兴趣了:“夫子不是一直称呼他为娃娃吗?这次居然会称呼他的字了?”
夫子闻言,也不由老脸一热:“让夫人笑话了,我太先入为主了。”说罢,也不掩饰,直接将书房内的考察的情形一字不漏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