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帝国

作者:骁骑校

    当把总察觉到事情不妙,伸手按住刀柄的时候,那名领头的标兵将凶狠的目光投过来,冷冷道:“别干傻事。”

    把总什么都明白了,他很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笑得比哭还难看:“大人,门开了,请吧。”

    “来,你陪我们出城。”领头的标兵不由分说,将把总提到马上,一行十三骑从容出城,到了外面黑暗处才将把总放下,也不说话,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把总失魂落魄的回来以后,看到手下这帮大兵都傻呆呆的看着自己,便气急败坏的吼道:“看什么看,今夜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不然老子活剥了你们的皮!”

    大兵们一哄而散,又回到哨位上去了,不过现在不用提心吊胆了,只管安然入睡,刚才那一幕大伙都看见了,谁也不是傻子,生了什么事情,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得很,可是此时大家都乐的装傻,只有那个大胡子士兵自言自语道:“妈的,个顶个一身是胆的好汉!啥时候咱也能这样威风一把。”

    刚才出城的那队骑兵正是十三太保,他们从黄府里杀出来以后,就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官兵们不敢与之接战,只能在后面摇旗呐喊,等到巡抚衙门的标兵营上来之后,情况才略有改观,但十三太保们已经消失在小巷里。

    兰州府的官军写作能力很差,从没应付过这样的突事件,好几支互不统属的军队混杂在一起,谁也不听谁的,谁也不愿意上前送死,聚在一起吵吵嚷嚷互相推诿。

    巡防营来了,禁军来了,标兵营也来了,就连巡抚大人都亲自到场,上百支火把哔哔剥剥的响着,将巡抚大人苍老的脸照的通红,老年丧子乃人生大痛,温巡抚一改往日阴柔的作风,一到场就雷厉风行,下令斩了畏缩不前的两个千总,军队终于向前推进,人挨着人,举着一人高的长牌小心翼翼的前进。

    十三太保被包围在巷口里,都喘着粗气坐在地上,恶战连连损耗了不少气力,赵定安和孟叶落身上的创口又迸了,鲜血直流,赵定安眼神呆滞,望着孟小冬的遗体愣,孟叶落则握着姐姐的手低声说着:“姐姐你先睡着,待会带你回家。”

    王小尕和林廉江提着长刀警惕的看着巷口两端,看到军队缓慢的推进过来,问元封道:“九郎,怎么办?”

    元封的体力消耗很大,此刻正靠在墙角闭目养神,听到问话睁开眼睛,眼中精光四射,冷冷道:“还能怎么办,杀就是了!”

    众兄弟拖着疲惫的身子,提起兵器站起来准备迎战,忽然吱呀一声,旁边紧闭的门开了,一个老婆婆探头出来道:“后生们,赶紧进来。”

    元封一愣,随即醒悟过来,招呼众人道:“快进院子。”

    众人撤进院子,正看见堂屋里摆着香烛纸马,白纸黑字一个奠字贴在中堂上,两口薄皮棺材就放在屋里,见众人狐疑,老婆婆道:“是我那苦命的女儿,在街上好端端的卖花,就被巡抚公子抢去折磨了三天,回到家就咽气了,她爹气不过去衙门讨说法,又被活活打死,爷俩一块走了,我这老婆子也没几天活头了。”

    元封等人沉默无语,老婆婆道:“别耽误了,从后院出去就是另外一条巷子,你们赶紧走。”说着又从厨下拿出几个窝窝头塞给少年们。

    元封让兄弟们先走,拉着老婆婆的手问道:“我们走了,您怎么办?”

    老婆婆道:“你们是为民除害的英雄,不能死,我一个孤老婆子活着也没啥意思了,死也就死了。”

    这话虽然辛酸,但却是实话,元封重重的点点头,又问了一句:“巡抚衙门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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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太保从后巷遁走,径直往巡抚衙门去了,标兵营倾巢而出,衙门里倒没有几个兵把守,十三太保杀进去一顿乱砍,见人就杀,把巡抚正堂也给一把火烧了,这一招其实是调虎离山之计,城内的军兵赶忙又往衙门方向赶,天又黑人又多,城内更乱了。

    出了巡抚衙门,恰好有一队骑兵赶过来,城市内骑兵机动性大大降低,相对步兵没有多少优势可言,更何况十三太保都专门练过对付骑兵的招数,一个伏击打下来,就歼灭了这队骑兵,胡乱把衣服扒下来套在身上,径直奔着北门去了,这才有了前面的故事。

    十三太保出了兰州便分道扬镳,林廉江去城外牲口市场通知张铁头和叶开等人跑路,王小尕去铜城辞别柳知州,李明赢返回宁夏,元封去河口镇带领大家收摊子撤退,赵定安、孟叶落带着孟小冬的遗体星夜回乡。

    事到如今,元封等人也知道自己杀的是什么人了,巡抚公子,学道公子,新科解元,还有一个叔叔在朝廷当官的什么少爷,总之全是通天的人物,杀了他们就是和全省的上流社会作对,更何况还把巡抚衙门给烧了,这更是等同于造反,朝廷不兵来剿才怪。

    元封星夜疾驰来到河口镇,在凌晨时分敲开了楚木腿的房门,让他们收拾细软跑路,楚木腿年龄虽大,做事非常干练,他根本不去追问元封到底生了什么事,就吩咐人把伙计们都叫起来,套车备马,粗笨家具都不要了,一包包的私盐也不管了,只把银子和随身衣物带着,尽快动身回家。

    十八里堡在河口镇的店面比较大,除了本镇的伙计,还雇了几十个帮工,这些人就不用跟着一起走了,每人点银子遣散,这个过程需要一段时间,元封就坐在门口的石鼓上坐着等。

    对面街上的同仁居酒馆,屋后的烟囱冒起了青烟,酒店的大灶从早上就得投开,羊肉老汤在锅里炖着,等到中午好开张,店小二赵子谦走到大门外,一块块拆着门板,看到元封一脸憔悴浑身是血坐在对面,忙招呼道:“元封,过来吃点东西。”

    元封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来,赵子谦帮他盛了一碗羊肉汤,拿了一块馍,元封心不在焉的把馍揪开丢到碗里,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赵子谦打量他几眼,淡然问道:“杀人了?”

    “对,杀人了。”

    “要跑路?”

    “对,要跑路。”

    “看来杀的这人来头不小哇,居然逼得你们十八里堡人都要跑路。”

    “没错,把巡抚的儿子给杀了,衙门也给一把火点了。”

    “是么。”赵子谦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似乎早就预料到元封会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

    元封闷头吃饭,刚把最后一口汤喝完,镇外就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一队轻装骑兵疾驰而来,毡帽皮甲,马刀雪亮,正是兰州府的官军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