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t--> 深秋草枯雁飞,一眼望去,茫茫草原上尽是枯败之色,温侯率领五千并州军沿着万里长城一路北上,曲折迂回,走走停停,耗了近十天时间,抵达西诃。
吕布进了草原如鱼得水,沿路宵小动物尽数不放在眼中,直到一处丘陵起伏之地,远方又有连绵密林,方发下命令,兵士百人一队,抖开大旗,四散围猎。
一切有条不紊,显是打猎的老手。
麒麟骑着赤兔,吕布则换了战马,捞着大弓比划,活像沉湎于打猎游戏的小孩,不禁莞尔。
吕布不回头,神秘兮兮,竖着手指摇了摇,道:“嘘,待会给你打只大家伙。”
远处传令兵一路疾驰而来,吕布下令道:“奏号!”
数人一字排开,围着密林,齐齐吹起牛角号,声音嘹亮,登时林中鸟雀唰然惊飞了一片又一片,马匹仰天嘶鸣,手中无号士兵则摇旗呐喊,以哨箭乱射。
林中受惊野兽四处冲撞,终于找到了吕布特意留下的突破口,一股脑儿冲出来,占地百余亩的密林中竟是有上千头中型走兽,熊咆阵阵,冲入草原。
吕布猛催战马,围林军弃了守御,在那袭翻滚红披风的引领下迅速合围,数千人化作两翼,遥遥追上,漂亮地形成包围圈。
吕布一箭射瞎一头马熊左眼,继而愤然大吼,从马上跃起,抽出腰畔长刀完美地一圈。
“好!”麒麟在远处喝彩道。
箭如雨落,狼群纷纷倒下,受袭黑熊拖着血迹逃跑,一只又一只瘫在地上,最后一只野猪哼哼着倒下,众军欢呼,上前以长矛,战戟刺杀。
吕布挥刀砍下一头野牛的半只弯角,反手抛给麒麟。
“头筹!”吕布懒洋洋笑道,横着比了个拇指。
麒麟抬手接住,吕布拔完头筹,解了身上黑貂背心,只着一条皮裤,身上满是熊血,左右递上水囊,吕布也不怕冷,举起水囊迎头浇下,于冷风中一个抖擞,喊道:“速速收拾,剥皮割肉,午时起行去下一处!”
众兵轰然应诺,麒麟把牛角收进腰袋内,吕布闻了闻手臂上血腥味,肩膀一振穿上兽毛背心,笑道:“如何?”
麒麟心服口服:“你更适合当个猎户。”
吕布策马徐徐行于密林外沿,悠然道:“当初便是猎户,少年时随着大人们上山围猎惯了,这些年进中原辗转,反不如打猎来得自在……太好了,来点酒。”
麒麟随手朝吕布晃酒囊,示意可以领赏。
吕布舔了舔嘴唇,说:“来点。”
麒麟揶揄道:“小心肝。”
吕布:“,小宝贝。”
麒麟自顾自好笑,拧开塞子:“不许多喝。”
吕布就着麒麟手里酒囊喝了几口,酒意上脸,唿哨一声,士兵各自起行,将皮与鲜肉包好缚于马背,一行人朝着草原继续深入。
如此数日,动物过冬前吃得膘肥皮厚,山涧林间,甚至茫茫大草原上,俱被吕布伏了个准,五千士兵,来时两手空空,到了第十四天,竟已满载。
上千架滑橇被马匹拖着,堆满如山兽皮,皮下盖着盐渍过的兽肉,再前进,天空已飘起小雪。
风呜呜吹来,草原上扬起细碎雪花。
“变天了。”吕布道:“不打了,都回去罢。”
这次满载而归,实乃麒麟意料之外,初时不过是当作出来玩一趟,装模作样猎几只鹿回去罢了。
不料吕布竟是能说到做到,数万只走兽皮毛,盐肉足够支撑陇西全城渡过一个漫长冬天了。
“鹿群!”
吕布下达撤退命令不到片刻,远处便传来叫喊声。
麒麟跃上赤兔马背,居高眺望,只见远处有鹿群绕过山石,源源奔过,停在小溪侧畔,看那阵势,足有近五百头。
吕布瞠目结舌,片刻后道:“噤声!”
麒麟道:“要抓么?”
吕布道:“抓,鹿肉,鹿舌是野味奇珍,听我安排,不可轻举妄动。你在马上等,我带人去捕。”
为首正在喝水的公鹿警觉抬头,远处埙声顺着风飘来,鹿群纷纷又低下头去。
吕布朝麒麟比了个拇指,领人逐渐靠近。
数息过去,公鹿一声悲鸣,掉头率领整个鹿群开始奔逃!
吕布喝道:“射箭!”
一时间数千羽箭平地飞起,麒麟忽地察觉到了什么,一转头,发现不远处有一只通体雪白的母鹿,遥遥盯着自己。
吕布刹那心生感应,转头眺望,见赤兔竟带着畏惧,缓缓退后。
麒麟正要回头,吕布已落地疾冲,一跃跨上赤兔马背,道:“那是鹿王,别让它跑了!驾!”
赤兔嘶鸣一声,终究服从吕布驱策,扬蹄奔向白鹿。
“哎,等等……”麒麟还未说完,吕布已命令道:“你到后面去,准备射箭!”
赤兔发足全力狂奔,白鹿马上掉头奔逃,漫天小雪中,一抹鲜红,一抹雪白,遥遥拉开距离。
麒麟踏着吕布猎靴,敏捷翻身,摘下他背后长弓,道:“鹿王有母的?”
吕布也说不清楚,自己尚是首次见到雪白的野鹿,想了片刻:“先追上再说。”
赤兔发足奔跑,蹄下生风,麒麟连着数箭射出,白鹿竟如脑后生眼,提前预知来箭路向,轻巧避过,二人被白鹿甩开遥遥百丈,无论如何狂奔,却终究追不上。
吕布:“鹿鹿鹿鹿——”
“别追了!我都快不认识鹿这个字了!”麒麟在呼呼风声中喊道。
吕布纵马疾驰大声道:“再追追看,那头白鹿的皮漂亮!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