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公子卷袖子,人向外冲:“一定没有走远,我去追!”
“小锦。”
“皇祖母。”帛锦回神,嘴角露笑。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我都唤你三次了。”太后慈爱地看看他,“皇上说你近月,更加不洁身自好,纵欲滥情。以往看重你的老臣也开始对你颇有微词,所以我想反正你大理寺卿的头衔也只是虚挂,不如陪我去寺庙,安神宁性几天。”
“孙儿悉听皇祖母安排。”帛锦垂目,心里却暗自冷笑,他叔叔不是就要这个结果吗?
“还有件事,我要问你,你对那挨罚的阮宝玉,可动了龙阳之心?”
帛锦微微蹙眉,须臾后摇头道:“孙儿没有想过。”
佛珠转动,太后微笑睨他:“如果真是这个答案,为何还要想了好一会儿后才答。”
“确实没想过。”
太后停下数珠,拍拍帛锦的手背:“这样最好不过。”
帛锦颔首笑笑,眸光清澈,耳边却响起自己在羽雅殿外听到的话:
――如果我说,我的心有夜也被人生生地挖了,你信吗?
――一个无心之人,哪里会控制自己的心绪,去想太多事?
四月头两日,雷雨交错。
帛泠在紫英殿批阅奏章,却听得殿前廊下传来交耳的窃窃声。
“发生了什么事?”帛泠问道。
得了消息的太监忙落膝跪禀,颤声道:“禀陛下,刚刚宫外传来消息说,说管……管大人与曹将军在汤山……被雷劈死了。”
皇帝手一软,朱笔落下,人呆坐着久久不能站起。
隔了好半晌,他才喃喃问道:“你说的是管铭?”
“是,正是都水司管铭大人。”
“你们都出去,朕想一个人呆会。”又是好一会,帛泠才无力挥手。
死了一文一武,都算是他的左膀右臂。
管铭更令他心痛,打小就是他的伴读,六岁时便在一起。
帛泠继位,管铭可以说功不可没。八面玲珑的人物,本来就体弱多病,这些年又劳累过度,身体几乎拖垮。因此帛泠特许,他不用时时早朝。
管铭也不贪权,主动要求谪为都水司。
――臣不上朝,自然有人异议。不如,在都水司,也能为陛下分涝旱之忧。
帛泠欲哭无泪,偌大的殿堂,独自枯坐一宿。
翌日早朝,帛泠首先说的就是这事情,决议厚葬。
然而,旨意未下,礼部崔尚书率先出列:“臣以为不可。”
帛泠手扶龙椅,冷冷问道:“为何不可?”
“管、曹二位大人为朝廷鞠躬尽瘁,按理应该大葬;可朝中早有律条,被雷劈而亡者,应不得追封厚葬。更何况……”
“何况什么?”帛泠前向倾身,脸色相当难看。
“陛下息怒。臣得到确切消息,说管大人与曹将军虽被雷劈,尸身却有异;市井已传谣言,说管大人乃狐妖变化,故遭天谴。”
帛泠拍案,“既然是市井谣言,有什么好听的!”不过一夜,起得了多大的风?
“陛下,谣言虽止于智者;但如不给百姓个明确的说法,马上追封厚待,恐有损朝廷清誉。”
君臣双方各不相让,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回到寝宫,帛泠如坐针毡,伺候在旁的太监忧心忡忡劝解。
“陛下,派人复查案,还管大人与曹将军一个清白,也不是难事。”
“今日刑部尚书也和礼部一样说辞,朕派他复查,怎么可能查出端倪?”
“刑部不查,还有大理寺啊。羽雅殿前,不是现成两位大理寺少卿吗?”太监机敏地奉上茶盅,帛泠接过。
“你去传朕口谕:命李延、阮宝玉速查此案。如他们能还管铭清白,朕准他们官复原职。”
领旨后的阮宝玉,蓦然抬头,目光灼灼:“有劳公公向皇上请旨,令侯爷同我们一道断案。如果圣上不肯,就说阮宝玉不见侯爷,只有扫鸽粪的本事,根本断不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