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了多久,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月光稀,黑夜降临。
在这黑夜里,庙宇中的青铜油灯,微微摇晃,似在这灯芯里有一个身影,正抬头望着月色……
庙宇里,多了一些影子,那是火光映照出来,随着灯火的晃动,这些影子仿佛也在翩翩起舞。
孟浩的衣衫,不知不觉中褪色,成为了灰暗,更是出现了一些残缺,仿佛在这盘膝中,他的衣衫走过了岁月,出现了沧桑。
而他的身影,似也有了这样的感觉,仿佛他的魂已不在这里,而是回到了远古的道场内,正在聆听道音,而魂沾染了身体,使得在今生的身,现了沧桑。
深夜……
突然的,一声哭泣传出,那哭泣的声音飘来飘去,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哭声回荡时,又化作了幽幽的叹息。
“这世上,还有仙人么……”声音传出时,四周安静,唯有树木在微微晃动,叶片发出沙沙之声。
与此同时,在这院子里那口井,有一缕缕青丝飘起,若有人站在井边向下看去,必定会倒吸口气,因为这井口内,弥漫了无穷的长发。
这些青丝长发飘摇,从井内蔓延出来,落在了地面上,向着四周快速的覆盖,直至占据了整个院子时,忽然的,那处竹架,发出了咔咔之声。
有一条干枯的藤条落下,成为了一个弧形,仿佛一个秋千。在那里前后荡来荡去……依稀。仿佛有一个身影坐在藤条上。在荡着秋千。
哭声从井内传出,却有笑声在那秋千上传开,使得这院子,充满了阴森与诡异,而那庙宇内的孟浩,闭着眼,一动不动。
他的四周,那些被灯火映照出的影子。忽然扭曲,渐渐居然走了出来,具备了形体,在这庙宇中走来走去,有的似盘膝,有的似膜拜,有的在炼丹,有的仿佛拿着扫帚正在打扫,还有的,似很好奇的来到孟浩的面前。在那里与他只隔一寸,死死的盯着。
那残破的神像。屹立在神台上,破损的身躯似诉说着昨日的回忆,而神像下方,属于这身影的影,也缓缓与神像分离,走了出来,化作了一个老者。
这老者的衣衫,与孟浩此刻残破的长袍很相似,他的面色苍白,七窍流血,头发残破,整个人如同厉鬼,走出时他看向孟浩,飘到了孟浩的身后,站在那里,低头望着孟浩的天灵,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的,这庙宇内所有的影子,都向着孟浩这里靠近,环绕在他的四周,一个个都似乎凝望着他。
天空上,乌云盖住了半边的月,大地似有微风吹来,仿佛呜咽之音,回荡着。
就在这时,忽然大地一震,一个闷闷的声音,赫然从这庙宇下的地底深处,传了出来。
“回家……这里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家……”
“送我回家……送我回家者至尊……至尊送我回家……”
这声音出现后,庙宇内所有的影子,全部一震,庙宇外的院子里,井内蔓延的青丝,立刻飞舞起来,而那荡来荡去的藤条,似也在半空一顿。
与此同时,一个头颅从井口内飘出,虚幻中苍白,狰狞中带着恐怖,那是一个……仿佛在井水里浸泡了千万年,没有腐烂完的头,她无神的眼,死死的盯着大地,目中没有瞳孔。
而那秋千上,明明看不到身影,可却有黑色的鲜血,一滴滴落下。
而孟浩的身体,也在这个时候一颤,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浮现他的心头,他的双眼刹那睁开,猛的抬头时,孟浩立刻头皮发麻,他看到一个漆黑的影子,正在自己面前一寸。
随后又看到大量的黑影,都在自己的四周,都快要碰到自己的身体,那种感觉,让孟浩脑海嗡的一声。
似知晓孟浩苏醒,这些黑影向后飘去,盘膝坐在了远处,孟浩看着庙宇内那些身影,看着外界院子里的青丝,又看着那自己荡来荡去的藤条,他头发越发麻了起来,缓缓的站起身,就要离开这庙宇。
他觉得……这里不是自己可以留下的地方。
刚一起身,他觉得背后有些凉气,下意识的一转头,直接就看到一张苍白的面孔,七窍流血,距离他脸一寸都不到,孟浩双眼蓦然收缩,吓了一大跳,蹬蹬蹬立刻后退。
“你是谁!”孟浩低吼,修为运转,身后法相缓缓显露,他心脏砰砰跳动,此地的诡异,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
老者无神的双眼,没有理会孟浩,转身时走向神像,身影慢慢黯淡,当靠近神像时,消失不见。
而四周那些影子,一个个还在,有的打坐,有的正在这庙宇中走来走去,有的似在修行。
孟浩呼吸急促,身体一晃正要离开这里,可刚刚走到庙宇门槛处,他忽然脚步一顿,侧头时看向不远处的一个黑影,这黑影盘膝坐在那里,手中似有一个丹炉,正在炼丹。
且炼丹的手法,孟浩从未见过,仿佛是吸纳天地之力,居然……不需要任何药草。
孟浩一愣,仔细的看了看后,双眼刹那露出奇异之芒,他本就是丹道大师,炼丹的造诣,放眼南天大地,除了丹鬼外,就是他了。
“无中生有……”孟浩目露奇光,他曾经在妖仙古宗内,也炼制出过一枚无中生有丹,此刻就在储物袋内,可却始终没有吞下。
那丹药,孟浩炼制出来,都觉得是一场奇迹,他曾以铜镜复制,可却无法成功。
而如今,这黑影的炼丹,似信手捏来,很是从容。
孟浩眨了眨眼,没有离去,看向四周其他身影,这些身影有的在修行,有的在走动,有的在掐诀似演炼道法。
一幕幕,孟浩看了后,心神震动。
“传道!!他们这是在传道!!”孟浩喃喃,越发震撼,道不轻传,而此地这些身影,每一个都在传道,只要去感悟,如若机缘,就可获道。
孟浩深吸口气,回头望着身前炼丹的黑影,立刻盘膝坐在那黑影前方,看着黑影炼丹,越看他目中光芒越是璀璨,到了最后,他也取出了丹炉,竟学着那黑影炼丹。
一夜的时间,原本很快,可孟浩不知是不是错觉,却觉得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久远到他无法去思索具体,他只知晓,当天空明亮,那黑影消失的一刻,一枚丹药被这黑影炼制出来,随手一扔,抛出庙宇,落在了山脉中,而孟浩这里,竟不知不觉中,也炼出了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