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战场,出现了一刹那的寂静,寂静过后,杀机滔天。
“杀!!”这数十万修士,疯狂的冲出,直奔天河海,直奔那北地被枯萎的数十万修士,杀戮而去。
战争……开始了!
孟浩走了,他身后战场的所有人,没有任何一个,对孟浩这里的离开有丝毫的怨言,他们经历了孟浩与许清一半的婚典,经历了北地的入侵,经历了枯冥九衰的诅咒。
对于孟浩,他们只有悲伤,他们希望孟浩能坚强下去。
杀戮,在这南域边缘,滔天展开。
孟浩抱着许清,他们两个人都穿着红色的婚衣,许清虚弱的靠在孟浩的怀里,孟浩全身黑气滔天,他的身体枯萎,他的眼中有泪水,他的心在撕裂,仿佛不断的被刺入一刀又一刀。
许清的身上,也有黑气始终出现,枯萎她的身躯,她曾经已死亡一次,身体尽管恢复,却只能存在百年。
这诅咒之力,对旁人来说只剩下一成,可以承受,但对许清而言,她的身体,支撑不住。
一成的诅咒,仿佛一场加速了无数倍的岁月之力,会在她的身上,在短短的数日时间,走完一生。
“我想……回那个山谷里。”许清靠在孟浩的怀里,虚弱的开口,她勉强睁开眼,凝望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这是她生命里,如今最重要的亲人。
她不想他不开心,她不愿他受到半点的伤害,她希望他能一辈子快快乐乐。没有忧伤。也没有如今的悲伤。
一切。只要你安好,就足够了。
“回去,我们回去……”孟浩的心在颤抖,他望着许清,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不愿自己的悲伤影响了许清,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这是这笑,分明是无声的泪。
“你做的很对。他们来参加我们的婚典,不能让客人们受到伤害,这是人情……以后我若不在了,你记得要去报答的。”许清靠着孟浩的胸口,似很疲惫,虚弱的喃喃时,闭上了眼。
在她闭上了眼的那一瞬,孟浩的身体轰然停顿,当他感受到许清只是昏迷时,他终于无法在隐藏悲伤。抬着头,看着天空。孟浩的眼中……泪水流下。
他似怕惊扰了许清,抱着她,越走越远,走过一片片大地,走过一处处山峰,直至回到了血妖宗,回到了那座少宗谷内,回到了谷中的木屋旁。
他去找血妖老祖,可血妖老祖的洞府,被一片血光笼罩,他无法踏入,血妖老祖已沉睡,无法苏醒。
“我们曾约定,相伴百年,而后你去转世,我去寻你……”山谷内,孟浩抱着许清,梳理她的秀发,内心在刺痛,轻声开口。
许清睁开了眼,望着孟浩,她在笑,她没有看到,孟浩的手在从她的发丝中穿过时,留在了手指间枯萎的断发。
孟浩看到了,他的身体一颤,右手捏住,断发消散了。
许清的面色苍白,她的头发似失去了生命,开始了枯萎,而她的容颜,也正慢慢的改变,不再年轻,不再貌美,而是出现了皱纹。
岁月,在她的身上,年华流逝。
看着眼前的红颜沧桑,孟浩的心,好像是没有了,那种空空的感觉,如同胸口里有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让他痛……
许清望着夜空,看着那闪闪的星光,轻声喃喃。
“好想……时光能带着我们,回到当年的靠山宗内,我还是你的师姐,你还是我的师弟……”
“我会带着你去看我的家人,我记得当年被带上宗门前,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好想……能一直陪着你……”许清越发虚弱,闭上了眼,睡了。
在孟浩的目中,许清的生机已到了极致,枯萎的肉身,似随时可以消散,她已没有多少力气,如同风中的烛火……
孟浩望着许清已有些苍老的容颜,这一刻的她,看起来不再是二十多岁,而是如同中年,可在他的世界里,许清永远都是曾经的那一抹让他心动,送出了养颜丹的美好身影。
“我不会让你枯萎,我们约定百年,就一定是百年的陪伴!”孟浩轻声开口,目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如点燃了火焰,他轻轻的抚摸许清的面孔。
半晌之后,孟浩闭上了眼,片刻后睁开时,他的右手食指,成为了如今身体唯一没有枯萎的部分,那里……蕴含了他体内不多的永恒。
轻轻划破,一滴滴蕴含了孟浩永恒境界的鲜血,落在许清的嘴边。
许清的双唇,成为了血色,仿佛是她身体上,唯一的鲜艳之处,与苍白,成为了鲜明的对比,当那一滴滴血液流入许清口中时,她的容颜在这一刹那,似不再苍老。
而孟浩,则是身体颤抖了一下,他更枯萎了,体内本就不多的永恒,又少了一些,可他的心里,却充满了希望。
只是,当时间流逝,三天后,孟浩发现自己的永恒,也无法改变许清继续的枯萎时,他惨笑起来。
许清的头发,已有大半成为了白色,她的容颜已彻底成为了中年,整个人消瘦,不再如以往美丽,可那目中的温柔,嘴角的笑容,却依旧是孟浩记忆里的唯一。
她笑着阻止了孟浩以永恒鲜血的继续,她心痛,她不愿让孟浩如此,这比她自己即将死亡,还要让她难过。
“陪着我,走完最后一程,送我去轮回……就够了。”
“我们约定的是一生,就当是我……先睡了一会儿,当我苏醒时,我会看到你,对么……”
“一定!”孟浩颤声开口。
时间一天天流逝,许清的容颜,越发的苍老,她每天苏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是沉睡。
孟浩始终陪着她,没有走出山谷半步,始终抱着她,仿佛想要拥抱一辈子。
他的身体在这数日中,开始了恢复,永恒境界的渐渐苏醒,与他体内的诅咒似在不断地抵消,可许清那里,却更虚弱了。
孟浩尝试了所有的办法,他无法逆转许清的生命消散,他做不到,他恨自己修为不够,他更很北地的诅咒之毒。
他的心里本就有魔,此魔始终被他压制,如同套上枷锁,可如今,这枷锁已被打开……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许清,成为了白发,青春不再,从中年变成了老人,她的衣衫,始终都是红色的婚衣,没有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