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封天

作者:耳根

    轮回山沧桑阴冷的声音回荡的瞬间,整个轮回山轰鸣滔天,随着黑烟的升空,一根巨大的燃香,蓦然间从此山上飞出,竖在半空,隐藏在了雾气内。

    此香正缓缓燃烧,释放出的烟息,与雾气融合,让人一时难以分辨清晰,不知雾里藏息,还是息中升雾。

    “燃香灭,若你还没有答案,则轮回山火熄,不散半分光。”沧桑阴冷的声音,缓缓回荡后,陷入安静。

    这一刻,整个世界,也都安静了,孟浩怔怔的站在半空,看着轮回山,看着此山火口内喷发的滚滚黑雾还有其中随之冲起的浓郁火焰,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被黑烟与火焰弥漫。

    原本天有十分,霜土妖山与血妖山占据七分,而眼下,余下的那三分,已彻底被这火雾笼罩,一片朦胧……

    甚至更为惊人的,是这朦胧居然影响了原本被照耀的七分天,乍一看,好似整个苍穹,都被雾气遮盖,使得那两处磅礴的圣地,如今也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若我,我如何做?”孟浩沉默,轮回山,不用拜,需要的是心与意,那是一个人的本质,在无尽的岁月里,也都不会磨灭的本质。

    这一刻,柯九思也在沉默,他当年也曾拥有资格,但于这轮回山前,只开了两分光,使得整个天空,映照了八分,最终,于圣地一处,他失败了。

    此刻望着孟浩,他仿佛看到了当年苏醒后。于这废墟的妖仙宗内。独自一人的自己。

    真灵夜。双眼收缩,凝望孟浩,他知道,这第二重天的九拜三山,最难的,正是这轮回山!因……此山一问心,二问道,三问轮回!

    “他的回答。会是什么?”真灵夜看向孟浩,他依旧判断,孟浩不是自己以及李主要等待之人,注定了不会是传承者,可它还是有些好奇,在这轮回山前,孟浩会说出怎样的答案。

    更是在这一刻,无论是真灵夜,还是柯九思,都早已发现。但却没有去在意,于远处的虚无里。有一个身影,也将目光看向孟浩。

    这是一个女子,样子娇媚,堪称绝色,正是……芷香!

    南天大地众人都已离去,唯独孟浩,唯独芷香,还在这里!

    与孟浩不同,芷香之所以没有离开,是因她本就不打算再回南天星,若非是孟浩这里突然获得了传承的资格,她早已离去。

    此刻她看着远处的孟浩,看着三座妖山,神色有些茫然,更有一抹复杂。

    “宗门内有大能推衍,耗费数代之功,隐隐推算出李主传承,将会从东胜星上崛起,此事在宗门,只有数人知晓。

    这孟浩,他来自南天星,不是命中注定之人。”芷香内心轻叹。

    片刻后,孟浩双眼一闪。

    “这轮回山的问题,答案有很多……命题也有不少,若我以那轮回山之奴的身份,也有不少选择。”孟浩内心念头百转,他毕竟是个书生,当年在赵国参与的科举之事,哪怕如今过去了数百年,也依旧还在记忆里。

    下意识的,他就开始分析对方的话语里,蕴含的线索。

    十几个呼吸后,孟浩目中精芒闪耀,正要开口,可他双唇张开,却身体猛地一震,他发现,自己竟无法将心里准备的答案说出。

    好似这一刻,成为了哑巴,被封了口!

    这一幕,立刻让孟浩心神震动,再次看向轮回山。

    “轮回山,三问缄其口,非入魂之答案,无法说出,这第一问,问的,是你的心。”柯九思望着孟浩,缓缓说道。

    “放开心神,寻找你魂中,真正的答案与自己,方可将其说出,如同找到自己的本心,本性,本尊。”柯九思目中带着深意。

    孟浩再次沉默,看着那已燃烧了三成的燃香,目中露出一抹复杂,许久闭上了眼。

    四周一片寂静……

    “世人皆苦,欲脱离苦海,因此海如火,逃不出去,就会焚烧彻底。故而他此后自称枯炎,发下宏远,欲将苦海斩灭,让众生再无苦海,成大自在……

    这是他的选择,此人或许,才是名震第九山海的三大妖之一,枯炎妖!

    我不知其他两座妖山的大妖是如何出现,但这轮回山,如果只是其中一奴,就可化作大妖……那么此山,已然逆天!”孟浩深吸口气,内心慢慢平静下来。

    “若我是他……面对如火苦海,我该如何做?是与他一样,宏远斩灭苦海,还是……另有其他选择。”孟浩喃喃,渐渐忘记了身处妖仙宗内,忘记了自己四周的一切,沉浸在自己的心神内,沉浸在自己的魂中。

    不断地呢喃着自问,寻找自己心中深处,最真实的答案。

    他的脑海里,好似出现了一幕画面,画面中,自己成为了这座轮回山上,枯奴之一,不断的爬着山,一步步艰难的想要踏上最巅峰的火口,然后跳进去,燃烧在火口下,那滚滚的岩浆中。

    再次睁开眼时,诞生在山下,依旧重复之前的脚步,一次又一次,循环着。

    “他是正确的,也是错误的。”

    “这里可以是苦海,也可以不是,若你认为苦,一切皆苦,若你认为不苦,这一切,都不苦。”

    “跳入火口,代表死亡,重新出现在火山下,代表诞生,中间的爬山之路,则是人生……”

    “我没有斩灭此地的宏远,也没有沉沦在内的懦弱,我有的……只是想去决定自己的脚步,掌握自己的命运,若我无法选择出生,那么我就要去选择死亡的方式。”

    “终点,不一定非要是火山口。”孟浩喃喃,他的声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道,已从口中说出,回荡整个妖仙宗。

    随着他声音的回荡,他脑海里的画面,改变了,那仿佛是他化身的枯奴,没有继续按照循环,从山顶火口内跳入,而是站在火口外,与四周所有枯奴不一样,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天,表情不再是与其他人一样的单调,而是出现了情绪的变化。

    仿佛……苏醒,仿佛在一片水墨画上,突然出现了一抹鲜艳的色彩。

    他转过身,背对着火口,向着山外,一脚迈去,任由自己坠入深渊,与火口背道而驰……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人生的路线,也不仅仅只有从山下到山上这一条……”孟浩轻声开口时,他脑海里的画面中,自己化身的枯奴,跌落下了轮回山,爬起来后,没有回头,而是向着远处,一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