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皇后自昌庆帝怀中抬头,看到昏迷的太后,惊叫起来。
“真真别怕,姑母没事的——”
昌庆帝话音未落,就被冯皇后推了个趔趄:“你走开,走开!你们都是坏人,抢我的孩子——”
朱洪喜忙去扶昌庆帝:“皇上——”
“无妨。”昌庆帝摆摆手,上前一步,“真真,你怎么了?”
青娥紧紧扶着冯皇后,解释道:“皇上,皇后并不是所有记忆都停留在少时,现在她又想到了长大后的事,这个时候最受不得刺激。”
“那好,你先扶皇后回关雎宫歇着。不,把皇后扶到慈宁宫偏殿吧,等太后无事了,朕去看她。”
“是。”青娥垂眸压下眼底涌上来的喜色,扶着皇后从侧门离去。
冯皇后刚离去不久,靑翎真人就带着程微匆匆而入。
靑翎真人一见太后形容,忙走过去,施展符术止住她体内毒素蔓延之势。
“国师,太后如何了?”
靑翎真人淡淡道:“太后体内的无名毒将要攻入心房,我刚刚以截脉法强行止住了,不过要是太医们今日仍辨不出是何毒,那就回天乏术了。”
昌庆帝面沉似水:“朱洪喜,李太医不是已经到了吗,去问问那群饭桶,到底研究的怎么样了!”
朱洪喜匆匆跑出去,片刻后又返回来:“回皇上,太医们正在研究……”
“一群废物!”昌庆帝抬脚便走。“朕去看看!”
“皇上——”朱洪喜喊住昌庆帝,硬着头皮劝道,“您若过去。太医们一紧张——”
昌庆帝停下脚步,闭了闭眼,挥手道:“朱洪喜,你去吧,有什么情况速速回报!”
朱洪喜忙领命而出,昌庆帝疲惫地揉揉太阳穴,看向靑翎真人:“国师。如太后这般情形,若始终查不出身中何毒,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靑翎真人扫程微一眼。旋即收回目光,不动声色道:“并无。”
世上之事无绝对,要想救太后,当然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身具特殊血脉之人的精血救之。
而他的小徒弟。恰恰就是身具特殊血脉之人。
但以太后如今情形,若是让玄微替她换血驱毒,玄微定会元气大伤,恐怕活不过双十。
皇室腥风血雨,明争暗斗,是是非非外人如何能分辨清楚,他身为人师,绝不会让自己的弟子成为牺牲品。
昌庆帝听靑翎真人如此说。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太后昏迷之中依然浑身抽搐。程微心生不忍,对昌庆帝道:“皇上,民女懂一些按摩之术,不知可否替太后按摩身子,缓解不适?”
昌庆帝一怔,深深看程微一眼,叹道:“那你就试试吧。”
程微走至太后身旁,在一侧坐下来,抓过太后的手,从手指开始,替她轻轻按摩。
靑翎真人冷眼旁观,忍不住微笑。
旁人或许不懂,他当然一眼看出,小徒弟并不会寻常那种按摩之术,而是以符法灌注指尖,缓解太后的不适。
以小徒弟的年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且熟练运用,实属难得了。
靑翎真人一动不动望着程微,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
若不是玄微尘缘难了,还真是继承他衣钵的最佳人选。
日渐西斜,程微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太后在她的安抚下痛苦缓解许多。
昌庆帝看在眼里,自是暗暗点头。
脚步声响起,朱洪喜当先走了进来。
“如何?”昌庆帝问完,看到朱洪喜身后跟着的李太医,心中一喜,“是不是查出来了?”
李太医忙上前一步拜倒:“回皇上,太后所中之毒微臣已经查验出来。太后乃是中了夹竹桃之毒!”
“夹竹桃?”昌庆帝一愣,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机智过,瞬间就想起了一个地方——长春宫。
长春宫那片夹竹桃四季常绿,花开秾艳,他曾笑言这些来自朗国的美丽花卉正应了长春宫的名字,生长在长春宫最适合不过。
那么娇艳纷丽的花,竟是有毒的?
长春宫——
昌庆帝面色阴沉,吩咐道:“李太医,你配合国师,速给太后解毒!”
说罢,昌庆帝抬脚往外走去。
朱洪喜亦步亦趋跟上。
“去把华贵妃请过来。”昌庆帝走至厅里坐下,脸色难看。
华贵妃听闻皇上召见,并不意外。
她是寿宴主办之人,太后出了这种事,皇上定会找她问话。
不过,这个时候叫她前去,有两种可能。
一是太后已经有救,皇上有了追查的心情;二是太后已经——
华贵妃走在路上,说不清自己更希望是哪个结果了。
太后得救,皇上对她的怒气固然能减少,可太后若是去了,就算一时承受皇上的雷霆之怒,却是一劳永逸的事。
华贵妃抿了抿唇角。
有太子在,她从未担忧过将来。
“朱公公,太后怎么样了?”
“这个,奴婢并不大清楚。奴婢来请娘娘时,国师和太医正在替太后解毒。”
华贵妃点了点头,走进慈宁宫中,就见昌庆帝端坐在厅里,面色凝重。
“皇上。”华贵妃走过去,柔声道,“太后怎么样了?臣妾一直很担心——”
昌庆帝冷冷看了华贵妃一眼,眼神如刀,把华贵妃后面的话逼了回去。
“华贵妃,你可知罪!”
华贵妃愣住:“皇上,臣妾不懂您的意思。”
昌庆帝猛然站起来:“不懂?那朕告诉你,太后中的是夹竹桃之毒,你现在懂了吗?”
“夹竹桃?”华贵妃脸色大变,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太后在她一手操办的寿宴上中了夹竹桃之毒,而整个皇宫,只有她的长春宫种有夹竹桃。
到这时,华贵妃自是明白中了旁人算计,见昌庆帝脸色难看到极点,忙跪下来道:“皇上明鉴,臣妾有什么理由害太后呢?再者说,主办宴席之人用自己住处独有的毒物害人,这不是傻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