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微对听雪林的回忆显然不怎么好,不过这个邀请,她略想了想便点头应了。
谁让她已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二哥了呢,昨日下山回到府中,外祖母特意设了小宴,二哥与她也没机会多说几句话就匆匆出府了。
听雪林这个时节没有什么好景致,只在东南一角有几株桃树开得繁茂,宴席便设在那里。
国公府的小一辈包括和舒,景王府容昕与容岚兄妹,谢家兄妹,还有国公夫人陶氏的娘家侄子陶跃然、陶心怡二人都聚在了一起。
其他人还好,都住在京城,陶跃然兄妹却是为了韩止的婚事特意赶来的。
宴席不是常见的圆桌形式,而是长条矮案接在一起,两头对坐。
程微去的晚,才刚到,容昕便热情招手道:“程微,我特意给你留了位置,快来坐这儿。”
他这么一喊,众人目光便都集中在程微身上。
程微险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扯着嘴角笑笑:“多谢世孙了,我坐二哥身边就好。”
于是程微光明正大坐在了程澈身旁。
谢哲收回落在容昕身上的目光,弯唇笑了笑。
岚郡主抚了抚额。
哥哥这么厚脸皮,还被人家姑娘毫不留情拒绝了,身为妹妹,她觉得好丢人呀!
岚郡主便想起近日兄长与母亲闹腾的那几次来。
最近一次,程微被传说中的国师大人收为弟子后。母亲口风似乎松动了?
岚郡主侧头,看一眼头戴白玉冠、身穿紫色云纹锦缎袍的兄长,怎么看都有种孔雀开屏的味道。
大哥这么高兴。貌似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
“微表姐,跟我们讲讲,你是怎么被国师收为弟子的?我真是好奇死了。”谢晓笑盈盈问道。
微表姐很可能成为她未来嫂子呢,怎么那景王世孙表现得颇热切?她可要替大哥看住了。
“就是机缘巧合吧,我常去济生堂,无意中遇到过师尊一回,他觉得我有些天赋。就收了我为徒。”对于这些事,程微不愿多提,便简单说道。
这时韩平开口道:“明日就是大哥的大喜日子。今日大家可不能轻饶了他。来,大哥,弟先敬你一杯,祝你们以后夫妻和睦、恩爱美满。”
他这样一说。众人注意力便从程微这里转移。端起酒杯纷纷打趣起韩止来。
谢晓悄悄打量着韩平,便忍不住红了脸。
近来两府有些意向,她不聋不瞎,当然是得到一点消息的。
这位平表哥虽然面貌寻常,但举止颇沉稳,这一点,和大哥有些相似呢。
程微见不再是众人焦点,悄悄松了口气。侧头抬眸,与程澈视线相触。便忍不住甜甜一笑。
“微微在山上可还习惯?”程澈夹了一块程微喜欢吃的枣糕,放入她碟子中。
“还好,每日早起早睡,许多事要亲力亲为,感觉身体都轻健不少。”程微一本正经回答兄长的话,长案下手却悄悄伸过去,捉住他手指。
少女手指修长柔软,总是能撩拨起人心头涟漪,只是这种长案毕竟不同于圆桌的隐秘,程澈在甜蜜之余,有些无奈,悄悄用力抽回手,警告瞪程微一眼。
程微不动声色吃着枣糕,空出的那只手又百折不挠缠上去,指尖一点,在程澈手心写字:虽然早睡,可是每日躺下都想二哥想得睡不着。
程澈一双耳朵便又红了。
程微再次写道:二哥想我没?要是没有,我便伤心了。
程澈垂眸捏着酒蛊,没看程微,好一会儿低声道:“嗯。”
程微便心满意足笑起来。
“程二哥。”
少女娇柔的声音响起,程微不由抬眼,就看到陶心怡双颊微红,望着程澈。
程微心一堵。
岚郡主说过,陶心怡倾慕二哥呢。
“陶姑娘有事?”程澈温和问道,长案下的手猛然被那柔嫩的手指掐了一下。
“无事。”陶心怡飞快垂下眼,心砰砰直跳。
她一直喜欢程二哥这个样子,无论是早几年的处境艰难,还是中状元后的风光无限,永远是一派温和淡然。
这样的男子,将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会是最好的依靠。
她马上要十七岁了,家里人开始频繁提起她的亲事,今日总要找个机会,试探一下程二哥的意思。
便是不成,那至少没有遗憾了。
“我看程二哥有些上脸,可是不胜酒力?”
“呃——”程澈刚一开口,就被程微狠狠掐了一下。
程微冲陶心怡莞尔一笑:“二哥是有些喝多了。二哥,那边通风,我扶你去那里醒醒酒吧。”
程澈哪还敢多说一个字,老老实实点头:“好。”
都是年轻人聚在一起,又是彼此熟识的,一旦开始喝起来,气氛很快就格外热闹,谁也顾不上谁了。
程微扶着程澈去醒酒,陶心怡咬了咬唇,一脸郁闷。
“心怡,你怎么啦?”岚郡主凑过来问。
陶心怡叹口气:“郡主,我觉得程微比瑶姐姐难相处多了。”
岚郡主以前不大喜欢程微,可后来渐渐转变了看法,加上自家那不靠谱的大哥明显看上程微了,哪里还愿意说她不好,当下便道:“却也不是这样,程微性子直,要是能入了她的眼,她便会掏心掏肺对你好。”
“呃,是么?”难道是她以往对程微太冷淡,那丫头才有意阻挠?
“心怡,你到底怎么啦,瞧着魂不守舍的。”
陶心怡拉住岚郡主的手,低声道:“郡主,你和程二哥比我熟悉,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陶心怡借着衣袖的遮掩悄悄把一方帕子塞过去:“你把这帕子替我转交程二哥,看一看他的意思。”
岚郡主捏了捏那方雪白帕子,一脸疑惑:“这帕子里什么都没有啊。”
陶心怡低声道:“程二哥见了,会懂的。”
“可是,这岂不是私相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