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洪喜带了人前来救人,昌庆帝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这御花园里怎么会出现马蜂,还钻进皇子读书的南书房,昌庆帝自是吩咐人去彻查,而他对新科状元郎的兴趣又大了几分。
这状元郎竟然是会武的?他果然是慧眼如炬,就说当时若是点了探花委屈那年轻人了。
朱洪喜最是会看眉眼高低,一见昌庆帝心情愉悦,凑趣道:“皇上这下可以放心了,程修撰文武双全,有他来讲书,六皇子今后定会用心向学的。”
“嗯。”昌庆帝颔首,似是想起什么来,问道,“朕记得,程修撰是程少詹士的嗣子吧?”
朱洪喜对这些入了昌庆帝青眼之人的来历背景了然于心,闻言立刻回道:“回陛下,正是如此,程少詹士当年赴任途中下落不明,程修撰是从远房过继来的嗣子。”
“呃,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程少詹士好福气。”昌庆帝语气淡淡,挑起一边眉毛。
朱洪喜有些诧异。
皇上这意思,是不高兴了?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就不高兴了?
这一次,任朱洪喜玲珑心肝,却死活琢磨不透了。
昌庆帝当然不高兴。
他大儿子,小时候文武也是得过师傅们夸赞的,眼见能长成一个文武全双的大好青年,结果脚跛了。二儿子、三儿子早夭不必多提,五儿子刚刚十二。目前尚瞧不出出彩的地方,六儿子只求别再气跑先生就已经是万幸了。
至于太子——
昌庆帝面对太子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儿子肖母,这本不是什么缺点。可太子面貌未免太过秀气,总担心他将来威严不足,压不住那些老家伙们。
没有一个十全十美的儿子,可真真是恼人啊。
好儿子怎么总是别人家的呢?
罢了,不想了。
昌庆帝摇摇头。
别人家的儿子再好,到头来还不是给他儿子做事的。
这样一想,昌庆帝又舒坦多了。
朱洪喜低着头。嘴角抽了抽。
怎么皇上见过程修撰后,比晚上翻牌子表情还喜怒不定呢?
嘶——
朱洪喜倒抽了口冷气。
程修撰芝兰玉树,样貌一等一的好。皇上不是吧?
朱洪喜一颗小心肝激动地扑通直跳,忍不住拿眼角偷瞄昌庆帝。
昌庆帝扫他一眼:“怎么?”
朱洪喜心中一凛,忙道:“皇上要不要喝水?”
“朕不渴。”昌庆帝觉得今日朱洪喜有些蠢,咳嗽一声。问。“程修撰可有婚配?”
朱洪喜想了一下,道:“奴婢听说程修撰是与忠定侯家的嫡长女定的亲。”
“忠定侯家的嫡长女?”昌庆帝沉吟一番,猛然想了起来,“朕记起来了,去岁圣寿节,忠定侯夫人带了一个姑娘来给太后贺寿,就是他家嫡长女是不是?”
朱洪喜一脸惊讶:“正是。陛下真是好记性,让奴婢们都无地自容了。”
昌庆帝清清喉咙。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没有吭声。
他那不是记性好,任谁满屋子环肥燕瘦的美人儿。忽然冒出一个大众脸来,都会有印象。
“这忠定侯家的大姑娘——”昌庆帝本想说不大出挑,转念一想,女子以德行为重,他身为帝王随意置喙姑娘家的容貌,传扬出去可不大好听,就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真是可惜了。
昌庆帝嗟叹一声,不再多言。
程澈只需讲读半日,中午南书房是管饭的,吃完,整理了一下物品,这才由内侍领着出宫去。
宫门口,安阳公主一脸惊喜:“二公子,这么巧?”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程澈一脸平淡的样子让安阳公主有些心虚,解释道:“许久不曾入宫,今日是来给父皇请安的,没想到就遇到了二公子。”
给程澈引路的小内侍退至一旁,不敢抬头,心道,南书房在乾清殿西南,这个时候进宫给皇上请安,能在此处巧遇,才是稀奇了。
“那微臣就不耽误公主工夫了。”程澈说完,冲安阳公主客气一笑,趁她愣神之际,抬脚就走。
程二公子一双大长腿走得飞快,可怜小内侍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跟上。
等安阳公主回神,二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岂有此理!”安阳公主轻轻跺脚,一甩衣袖往养心殿走去。
“皇上,安阳公主求见。”
斜倚榻上的昌庆帝起身,有些诧异:“宣。”
片刻后安阳公主进来,一身天青色衣裙让昌庆帝眉头舒展。
对这个女儿,昌庆帝颇有些无奈。
他子嗣稀少,难免就对孩子疼宠些,尤其是长女,因为是他头一个站住的孩子,更是宠爱万分。
却不成想,这份宠爱养成了长女随心所欲的性子,明明寡居,却总爱穿一身红裙到处闲晃,别人碍于公主身份不敢多言,他当爹的,脸面可不大好看。
这一次,长女倒是懂事了。
等等,该不是有事求他吧?
昌庆帝眯起眼,不动声色地问:“安阳怎么这时候进宫了?”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父皇了,儿臣想念得很。”安阳公主走过去,跪坐下来,自然而然替昌庆帝捶腿。
被女儿这么一哄,昌庆帝一点戒心先飞了大半,老生常谈道:“不要总是由着性子来,即便有什么爱好,也要适可而止,至少不要让人闹起来。”
万一女儿强抢民男闹出人命来,御史们还是会在金銮殿上和他吹胡子瞪眼的。
侍立一旁的朱洪喜死死低着头,悄悄翻了个白眼。
皇上啊,这可真是您亲闺女,养面首这么出格的事儿,您都能说是爱好。
“父皇,您就不要数落儿臣啦。儿臣如今府上可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偌大的一个公主府,就住着儿臣一人,连那园子里的花都没有御花园的鲜亮,儿臣就想父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