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微说完松了手,抱紧软枕默默往回走,身影格外寂寥,仿佛大雨天被主人抛弃的小冻狗。
程澈望着程微背影出神,心疼得厉害。
若是可以,他多么希望能与微微同眠,就如这天下所有平凡的夫妇一样。
只是他不能!
细微的抽泣声传来,若不是以习武之人的耳力,根本听不到,可那轻如羽毛的抽泣声落在程澈耳中,却恍如惊雷。
微微哭了?
他忍不住看向通往里间的门口。
里边夜灯熄了,显得格外黑暗。
微微她……很害怕吧?
程澈悄悄攥紧了拳,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忍不住下床,往里间走去。
到了门口,他停下,里面抽泣声越发清晰。
程澈再也忍不住,挑帘而入。
床上空无一人,程澈心中一沉,借着外间洒进来的光线往一个方向看去,就见程微坐在墙角,头伏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分外可怜。
程澈大步走过去,伸手落在程微头顶揉了揉,心疼又无奈:“怎么坐在这里?快起来,地上凉。”
程微抬头,咬着唇:“一闭眼就怕——”
程澈深深叹口气:“走吧。”
“啊?”程微一怔。
程澈又羞又恼,不知是气妹妹,还是气自己,冷冷道:“去外边睡!”
话说完,只觉耳根火辣辣的,大步往外面走去。
程微低头,抿着唇悄悄笑了。
她就知道,她是二哥心上人嘛,二哥怎么会舍得她难过!
装哭实在太费力气。还好屋里黑,二哥又别别扭扭的,没有仔细看。
程微脚步轻盈走了出去,垂着头站在床榻边,软软喊道:“二哥——”
程澈浑身僵硬坐在榻上,语气硬邦邦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程微无比乖巧。唯恐程澈反悔。赶忙就要往榻上爬。
程澈腾地一下站起来,迎上程微费解的眼神,耳根发烧:“还是进去吧。这里睡不下。”
就这么一个小榻,躺一人足够,要是躺上两人,哪怕一动不动也会肌肤相触。实在是太别扭。
程澈走进里屋,看着程微。说不清此刻是个什么滋味,叹气道:“微微睡里面吧。”
“嗯。”程微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脱了鞋子利落爬了上去。
她知道把二哥逼狠了不好,老老实实往里面躺下。用薄被搭在身子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轻微的声音传来。
程微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就见程澈离得远远的背对她躺着,半个身子悬在外边。
程微抿抿唇。
二哥这样不怕半夜掉下去吗?
是了。他这个姿势能睡着才怪呢,怎么可能掉下去。
程微把薄被抽出一些,搭在程澈腰上:“二哥,当心着凉。”
程澈整个后背都绷紧了,猛然把薄被掀开,声音是压抑不住的羞恼:“快睡吧,不用管我,六月的天怎么会着凉!”
“二哥,你生什么气?”程微语气委屈。
程澈一下子被问住,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声音恢复平静:“二哥没生气。微微快睡吧,二哥也困了。”
“嗯,那我睡了。”程微心满意足闭上了眼睛。
在她心里,今夜就是她和二哥的洞房花烛夜呢。
只是可惜,二哥永远不会知道。
程澈侧躺着面向外面,毫无睡意,等到另一个呼吸声渐渐均匀,身子微动,想要下床去椅子上坐一夜。
他答应了陪微微睡,自是不会失言返回外间,可真的与妹妹同榻而眠,却委实做不出来。
微微尚小,一团孩子气。他若仗着此点放纵自己,等到将来微微成亲有了夫君,想起这段过往,又该如何看他?
程澈正欲起身,忽然一只素手搭在腰间,紧接着,一个柔软的身子靠了过来。
六月过大半的天,本就燥热难耐,哪怕房间里摆着冰盆,程澈却觉后背瞬间着了火,骇得他一动不敢动。偏偏此时已经在最外边,身子悬着一半,是躲无可躲了。
身后的人显然是睡熟了,喃喃喊了一声:“二哥,别走,我怕——”
程澈一动不敢动,眼睛直直盯着屋顶蝙蝠帐勾。
早知如此,他刚刚不该心软的,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程澈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不敢动弹,没过多久,身子已经麻了半边。
偏偏这时,身后的人又往这边挤了挤,少女两团柔软紧紧贴着后背,程澈身子一僵,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这样不成!
程澈伸手轻轻移开程微的手,把她往里面推了推。
见程微老实翻过身去,一直翻到床那头,露出大半的空间,这才松口气,转过身来往里移了移。
再不挪动一下,他就要掉下去了,但愿微微睡觉能老实些。
只可惜程二公子念头才起,程微便忽然一个翻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了他怀里。
程澈整个人都惊呆了,那一瞬间,像是懵懂小童抱着烫手山芋,不知所措。
程微埋在程澈怀里,悄悄弯了弯唇角。
她就知道,她不主动,是别想二哥主动靠近的。
还好她程微从来不是傻傻等待的人!
这是她的花烛夜呢,连二哥一片衣角都够不着,岂不是太遗憾了。
程微心满意足,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可是头顶上方微乱的呼吸声在静谧黑暗的房间里清晰可闻,还有那熟悉的清冽气息,扰得她心头痒痒的,忽然不甘心就这么入睡了。
程微佯作无知无觉,把手再次搭上程澈腰间,然后顺势下滑,停在结实挺翘的臀部。
这下,总算可以了。
程微嘴角含笑闭着眼,往程澈怀里挪了挪,蓦地发觉有个硬物抵在小腹处。
这姑娘虽是虚心看过春宫图的,奈何纸上得来终觉浅,此时哪里能反应过来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