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你怎么在这里?”韩止吓了一跳。
盼盼并不傻,发现屋子里还多出一个景王世孙,没敢说出有孕的事,只死死抱着韩止裤腿哭。
陶氏疾声厉色:“来人,快把盼盼带走!”
两个丫鬟过来拖人,被韩止拦住:“祖母,母亲,盼盼是伺候我的,发生了什么事,总该要我知道。”
陶氏扫容昕一眼,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世孙,微儿早就回伯府了,你想找她,在这里可找不到,不如去找平儿他们玩吧。”
“哦,外祖母,大舅母,那我去了。”
容昕嘴里答应得痛快,一出门口就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听起墙角来。
这个时候,当然是好好瞧热闹了。
“祖母,母亲,现在容昕走了,你们总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还不是你个孽障惹得祸!”陶氏抚着胸口,怒道。
韩止茫然看了盼盼一眼。
盼盼嘤嘤哭着,我见犹怜。
“母亲,儿子看盼盼平日还算规矩,今日怎么惹你们生气了?”
“规矩?”陶氏声音微扬,一声冷笑,“哪个规矩的通房会在哥儿没成亲前有了身孕?”
“什么?”韩止傻了眼,看向盼盼,“盼盼,母亲说的可是真的?你,你真的有了身孕?”
盼盼仰着头,泪眼盈盈:“世子,婢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就有孕了,现在已经三个月,若是落胎,恐怕要一尸两命啊。求世子救救您的孩子吧——”
韩止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发懵:“母亲,您要打掉盼盼腹中的孩子?”
陶氏狠狠瞪了盼盼一眼,冷笑道:“不然该如何?止儿,你是世子,应该知道规矩。让一个通房生在正妻前面,那不是狠狠打你媳妇的脸?若是留下这个孩子,女方退亲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国公府和你的颜面往哪里搁?”
退亲?
韩止心中一动。忽然就从混沌的状态清醒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苦于找不到办法解除与赵侍郎府的亲事,若是赵家知道他的通房有孕。且要生下来,说不定——
韩止一颗心活泛起来。
若是有别的可能,他当然不愿往自己身上泼污水,可现在实在没有法子了。
他忘不了前不久偷偷跑去程家庄子上见到程瑶的情形。
瑶表妹那么清丽温婉的人。却形销骨立,消瘦得不成样子。
即便如此。瑶表妹还反过来安慰他,要他不必替她担心。
那种坚强与温婉并存,是他从未在别的女子身上见到的品质。
韩止想起了临别时程瑶赠给他的诗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字字珠玑。让他头一次确定了瑶表妹对他的深情,更是不知第几次被瑶表妹的才华所惊艳。
只要能和瑶表妹在一起,名声受损又算得什么,等他继承了国公府,好好努力,谁会抓着这么点事不放?
韩止迅速下定了决心,俯身把盼盼拉了起来,柔声道:“盼盼,你有了身孕,别在地上趴着。”
他把盼盼护在身后,冲段老夫人和陶氏深深行礼:“祖母,母亲,求你们留下这个孩子吧。”
“不成!”段老夫人和陶氏齐声道。
韩止扑通一声跪下来:“祖母,盼盼自从伺候孙儿,处处小心,从未犯过什么过错,要打下她腹中孩子实在太残忍了。那是孙儿的孩子,也是您的重孙啊。”
段老夫人不为所动,摇了摇头:“打掉这个孩子确实很可惜,但规矩不可破。止儿,你要知道,咱们国公府之所以没有那些糟心事,就是因为你祖父洁身自律。你看其他府上庶子庶女多的,有几个消停的?要是庶子为长,那更是惹祸的根源,这个孩子是绝对不能留的。”
“母亲——”韩止抱着一丝希翼望向陶氏。
陶氏比段老夫人语气还冷:“一切都听老夫人的。”
韩止猛然站了起来:“既然如此,就别怪止儿不孝了。盼盼,我们走!”
他拉着盼盼转身就走,段老夫人高声道:“还不拦住世子!”
陶氏抚着胸口摇摇欲坠:“止儿,你若敢拉着盼盼走出这个门口,我就死给你看!”
韩止猛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陶氏,惨然松开盼盼的手,状若痴狂地道:“祖母逼我,母亲也逼我,好,好,都随你们,都随你们——”
他说完,再也不看盼盼一眼,转身往外冲去。
韩止那痴狂的模样吓坏了段老夫人与陶氏,当下谁都顾不上盼盼如何,忙追出门口。
听墙角被撞个正着的容昕不好意思挠挠头。
“世孙,你快些追上止儿,我怕他会出事!”陶氏神色惶恐地道。
“哦,好,你们等着,我一定把韩止追回来。”
韩止直冲到马厩,骑着马就出了国公府,却不知为何,速度并不快,容昕没用多久就追上来。
“韩止,我说你这是干什么,为了个通房要死要活的,丢不丢人啊?”
韩止面上不见半点痴狂之色,冷冷道:“你懂什么?”
容昕大怒:“我才懒得懂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随我回去就行,你把老夫人她们吓坏了!”
“容昕。”韩止忽然语气温和起来,眼中满是祈求,“看在咱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份上,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容昕下意识反问。
韩止身子前倾靠近容昕,低声说了几句。
容昕蓦地瞪大了眼,断然拒绝:“不成,你怎么能那样骗老夫人他们,会把他们吓坏的。我才不当帮凶!”
“容昕,我又不会真的有事,祖母他们当时虽会担心,过去就好了。可我要不拼一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算我求你成不成?”
在容昕面前,韩止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