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服务员开门进來:“小姐。你沒事吧。你先生叫我进來看看。”
她无力地摇摇头:“沒事。谢谢。”
甘璐仔细整理好自己。强撑着走出去。尚修文正等在洗手间外面。一脸担心:“怎么了。璐璐。身体不舒服吗。”
“沒什么。”
他扶她回到座位。服务员已经端上一碗菜肉馄饨。这是她平时喜欢吃的。然而此时看到。全沒一点食欲。她勉强忍耐着。拿勺子舀起一点。小口小口强迫自己吃下去。
“很难受吗。璐璐。”
“嗯。”
“要不然跟领导请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甘璐抬起头。凄凉地一笑:“回哪里。”
“不要因为昨天就否定我们的一切。”尚修文伸手过來握住她的手:“给我解释的机会。璐璐。不要急着下判断。”
“我所有的判断现在看來都是个笑话。还有什么可急的。”甘璐意兴索然地说。抽回自己的手。努力克制着胃里的不适。低下头继续吃馄饨。吃了几口后。终于再也吃不下去了。放下勺子。伸手去拿自己的包。尚修文一把按住她。
“我们坐下來好好谈谈。”
甘璐看看四周。摇摇头:“晚上回家再说吧。我得去上班了。”她看尚修文迟疑一下。脸上那点笑意來得越发惨淡。“当然。我知道。你才上任。肯定很忙。沒时间的话。我也能理解。谈不谈其实沒什么要紧。”
他被堵得几乎无话可说。只得说:“下班后我來接你。”
他送甘璐进学校。看着她拢紧灰色短大衣。低头匆匆走进校门。背影汇入学生之中。才回到车上。他來得很早。一直守在路边车内。此时车子陷在学校路边的车辆长龙中。一时无法出去。但他也并不着急。
头天下午。尚修文眼看着载了甘璐的奔驰快速启动。正要叫司机过來。随后赶下來的吴昌智叫住了他:“修文。我们现在必须赶去国资局。”
他事先的安排确实是在记者招待会后马上会同王丰、吴昌智与省国资局和经委领导见面。再次商谈冶炼厂的兼并。然后赶去机场。说话之间。奔驰早已经消失在视线以外。
周围出來的记者通通充满好奇地看着他。他明知道甘璐刚才那一记耳光大概让人浮想联翩。却并不在乎。拿出手机打妻子的号码。她的手机关着。他略一思忖。打了贺静宜的电话。
贺静宜直言不讳地承认了她与此事的关系。他清楚了解她的性格。在她保证送甘璐去机场后。并不多说什么。
王丰也走了出來。远望投资公司总经理路非在贵阳某地出了车祸。目前正在休养。公司事务大部分落在他身上。他的行程安排得十分紧凑。下午也要赶往别一个地方公干。尚修文只得跟他们分别上车前往国资局。
好容易谈完公事后。司机送他去机场。他查了一下。往返两地之间的航班每天都有好几班。再打甘璐的手机。仍然关着。他无法可想。只得进入安检。贺静宜突然从身后赶來。叫他的名字。
他站住。目光犀利地看着她:“我太太呢。”
贺静宜含笑摊一下手:“不好意思。修文。她坚持要下车。我不可能违背她意愿硬带她过來。我猜她应该早回去了吧。”
他微微颌首:“谢谢你费心安排了今天这一幕。”
“别客气。不过。我从一开始就根本沒打算针对你。本來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你在旭昇扮演的真实角色。”
“静宜。我从來沒打算问你在亿鑫的经历。”
贺静宜的脸蓦地变得苍白:“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我不需要做任何暗示。大家各走各路后。最好的结局就是相忘于江湖。”
贺静宜略微恢复了平静:“现在我们都已经骑虎难下。既然你公开接下了旭昇。恐怕现在我们就做不到相忘于这个江湖了。”
“静宜。我可以断言。这个兼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顺利。你对旭昇的图谋也沒你想象的容易得手。”
“区区一个冶炼厂从來都只是我的目标之一而已。不过你是怎么想到亿鑫对旭昇有兴趣的。”
“少昆说他从來沒跟你联系过。你居然一听到巴西就想到了他。那么至少你了解旭昇的原材料采购这个环节。只想兼并冶炼厂可用不着做这么多功课。”
贺静宜笑了:“看來这几年平庸的家庭生活还沒把你彻底磨迟钝。接下來。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很多。顺便告诉你。我的老板陈董事长下周一会去j市。与孔市长会面。相信冶炼厂的兼并很快会有一个结果。至于接下去会怎么样。大家不妨拭目以待。”
尚修文也笑了。那个笑意來得冷冷的:“本來你近來这一连串的安排來得很缜密。我还以为。你坐到这个位置。确实适应了商场法则。能够做到不动声色了。可是你始终心急。等不及要把手里的牌亮出來给别人一个惊奇。以前这个举动可说带了点儿孩子气。很有趣。现在仍然这样。对你可沒任何好处。”
贺静宜歪头想了想:“是呀。你一向最了解我的性格。而且你现在还特意娶了一个跟我性格截然相反的太太。看來对我这一点确实很反感了。”
“静宜。这又是你一个让我不解的固执之处。你似乎始终认为。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抹去你的存在。事实上。我们早结束了。也彻底退出了各自的生活。难道你沒想过。我娶璐璐。只是因为我爱她吗。”
她紧紧盯着尚修文。良久。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去对你太太扮情圣吧。看看经过今天以后。还能不能说服她:你其实是用一种很奇特的方式在爱她。照我的看法。她头脑可不算简单好哄啊。”
“我完全信任她的判断能力。我们在j市再见。”
广播已经通知登机。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去。坐在不同的位置。再沒说话。
飞机落地后。尚修文再度拨打甘璐的电话。仍然是关机。
他开始思索她可能的去处。以她一向对她父亲从身体到情绪过于包容的照顾和维护。她不大可能跟寻常女人一样。生气回娘家吐苦水并小住。但他还是先给甘博打了电话。问候岳父。只说自己出差回來了。春节期间沒能给他拜年。很不好意思。果然甘博连说沒关系。忙工作要紧。让他改天有空和甘璐一块过來吃饭。
他知道甘璐最好的朋友是钱佳西。然而电话打过去。钱佳西很是惊讶。说沒见过甘璐。反过來马上质问他:“你怎么她了。她可不是那种生点儿气就撒娇关机玩失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