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万言的盘问,这弟子怔了怔后,目光中突然流露出了惊恐,飞快地扭头望向了一人。
冲乾!
当时去过赵寒房间的,只有冲乾。
所有人的视线都已经随着此人的目光转过来了,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大家都已经明白了他该说未说的是什么。
冲乾呢?被所有人这样望着,神情却也自若,只是点了点头道:“不错,当日我是去过那边,不过并不只是五师弟的房间,小师弟的房间我也同样走了一遭,他二人都受着重伤,再被软禁,我这个当师兄的当然应该亲自走上一走了。”
“那么除了二师兄以外,当日还有人去过赵寒的房间吗?”苏万言转头再问那弟子。
“呃……”那弟子极其仔细地想了想,这才开口道,“再没有人。凌师兄有来过,但没有进去,只是向我们交待了一番,让我们仔细看管,不要马虎,然后在门外喊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哦,他喊了什么?”苏万言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让两人好生养伤,事情终归会水落石出一类。”这弟子说。他称凌非笑为师兄,可见他和苏万言、冲乾事实上都是同辈分。只不过六大弟子在门派声望甚高,俨然是武当紫字辈以下众弟子之首。这些武当弟子们都已经习惯,无论什么辈分,和六大弟子说话时总会多了一份尊敬和小心。苏万言虽然常年不在山上,但此时丝丝入扣地盘问当天事情的经过,让这弟子不由地就也尊敬起来,说话早没了之前那种不满,越来越客气。
“好……那凌师兄为什么没有进去看看二人呢,你可知道?”苏万言继续问。
“我不知道。”那弟子老实地摇头。
“呵呵,这事我们可以直接问凌师兄嘛,凌师兄呢?”苏万言叫道。
“三师弟负责守卫解剑池,暂时没有上来。”冲乾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凌非笑看守解剑池,而那是上武当派的必经之途,苏万言能走到这来,就不可能没遇到凌非笑,也不可能不知道凌非笑在哪里。而他此时却偏偏要做出这种姿态。
冲乾没有阻拦,他也无法阻拦,只能听苏万言继续说下去:“呃,凌师兄不在这里啊?短时间他上不来的话,我们不妨大胆推测一下。我觉得,凌师兄之所以没有进房间,原因只有一个:避嫌。赵寒和顾云飞,很遗憾当中肯定有一人大逆不道,在事情彻底弄清楚之前,凌师兄只好和两人都保持适当的距离。我想,这就是他没有进屋,只在屋外喊了几句话的原因。那么敢问二师兄,你去探访两位师弟,可有人陪同?”
“没有。”
“也就是说,是你和两位师弟单独在屋内了?”
“是。”
“这可糟糕了二师兄,赵师弟的死,你也有等同于小师弟的嫌疑啊!”苏万言语带惊异。
“你胡说些什么!”冲乾未答,却已有一人跳了出来。此人姓方名括,是冲乾座下的大弟子。冲乾入门比冲冥略晚,但论年纪的话却是六大弟子之首。他和冲冥一样早已经开门授徒,三代弟子中各有他们的门人。此时苏万言一番分析后,竟然指出了冲乾也有嫌疑,这自然让冲乾的弟子十分不满。为了维护师父,也顾不得眼前这人是自己的长辈,立即跳出来指责了。
“我说的只是事实,有什么不对,还请二师兄明示。”苏万言望着冲乾说道。
“四师弟你说得很有道理。”冲乾表情平静,“是我欠考虑,只想着去看望一下两位师弟,倒是忘了避嫌这一节。赵师弟的死,我本就有很大责任,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推诿。”
“二师兄,现在不是责任,而是……嫌疑。”苏万言语气郑重。
“那照师弟你的意思呢?”冲乾的脸冷了下来。
“小师弟也只是有这样的嫌疑罢了。”
苏万言的话外之音谁都听得出来。你怎么对顾云飞,那么就应该怎么对待自己。
“这军,将得漂亮啊!”人堆里围观的李晃等人,看到苏万言把局面扭转到这般地步,都是大开眼界。相比起凌非笑耿直的维护,苏万言显然更有手腕。而且从他的态度中其实不难看出,他是相当怀疑冲乾的。
不过冲乾去过顾云飞、赵寒的房间,这点李晃他们却是完全不知情。大概就在他们折腾着爬树翻墙那会儿。
现在知道了这一事实,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已经完全坚信冲乾是幕后主使。赵寒是被利用完了以后,遭这家伙杀人灭口,而且非常顺便地就嫁祸给了顾云飞。顾云飞的个性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摸透了,冲乾一定是料到了顾云飞会去找赵寒要个说法,也或者他在见顾云飞的时候有意说了些什么。
这些根本无关紧要,因为目前武当山上已由冲乾主导,一边倒的形势下,顾云飞说什么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更何况,顾云飞太不爱说话,这家伙就喜欢提剑直接上……
结果现在,苏万言在葬礼上露面,当着这么多人,还是外门派宾客的面,将事件经过完完整整理了一遍。那些本已认定顾云飞就是凶手的武当门人,此时无可奈何地听苏万言这样唠叨了一番后,却也有些发现新大门的念头。
江湖中的斗争,远非刀光剑影那么简单。只是连NPC都能展示出这种斗争水平,就让玩家们不得不狠狠佩服了一下了。
苏万言的话说完以后,NPC们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以冲乾大弟子为首的一群人,开始声援冲乾了。
但是很遗憾,冲乾也面临着没有证据的尴尬,而这一直就是顾云飞所遭受的待遇。祠堂之内,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只是冲乾自己门下弟子的话,声音未免有点太微弱了。
苏万言呢?此时倒是不唠叨了。继续面带着他那和气生财的笑容,很有兴趣地看着冲乾的这些弟子们吵吵闹闹。他在等,他在等冲乾说话,这就好像做生意谈判一样,苏万言已经扔出了自己的价码,对方到底是要还价,还是要直接拆伙,那都得给个准话来。这样弄一堆旁的乱七八糟的人吵吵嚷嚷,影响不到苏万言的判断,他不可能主动改变什么。
“大家不要吵……”冲乾也是静观了片刻,发现苏万言根本不为所动,祠堂内武当派的,别门派的,此时都只是看,对于事态完全没人做出明确表示,大家都在等,等他的态度,而这一态度相当重要,稍有不妥,做贼心虚的帽子就有可能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