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去,回去找那个百纳衣道士,他一定有办法把自己救回来。就跟上次他修炼走火入魔一样,他一定能让自己再次修魔。
这次他一定会更加隐秘,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增加修为。
给我机会。我不要死,我怎么能死?我怎么会死?
我是朗国的皇太子,我是未来的朗国皇帝,我是真龙天子,死谁也不应该死我!
这只是在我走上霸皇之路上的磨练,是老天爷给我的考验,一定是这样,我不会死,一定不会死……!
不知死了多久,摸着洞壁往前走的手掌也被划破了,淡淡的血腥味充入鼻间。
就在薛朝元以为自己会在黑暗中走到天荒地老时,他看到了远处亮起的一点灯火。
有光!薛朝元大喜,故足全身的力气快步向光源走去。
薛朝亚贪婪地望着火堆上正烤着的一块肉,嘴中口水泛滥,焦急地等待烤熟的那一刻。
谢伯坐在一边用棍子插着肉慢慢地翻转着。
如果换做以前,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自己会有吃人肉的一天。
可当人饿到极点的时候,别说他人的肉,就是自己的肉也会忍不住想要啃下来一块。
第一次吃,他的少爷吐得天昏地暗。他硬是捂着嘴,逼迫着翻涌到喉间的肉糜再次滑回胃中;第二次,第三次……渐渐也就习惯了。
薛朝亚忽然抬起头。
“少爷?”
“外面有声音。”
谢伯立刻握紧手边锄头。
薛朝亚也拿起铁锹紧张地望向洞口。
洞口那里他们简单布置了一个机关,如果运气好,可能会用不着他们出手。
薛朝元已经小心再小心,看到火光越来越近,他的脚步也越放越慢、越放越轻。
冒出火光的洞口就在眼前,薛朝元努力在脸上做出了一个最没有危险性的笑容。
“咔嚓。”
薛朝元带着这个笑容踩上了洞前的土地。
“咻!”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砰”一声,头顶一块大石狠狠砸在了他的脑顶上。
“中了!”薛朝亚高兴地跳了起来,他们的粮食又有着落了。正好上次好不容易找到的两脚羊已经快吃光了。
谢伯在前,薛朝亚在后,两人握着武器从洞口探出头。
“哈哈,这人穿得不错,看来……啊!”薛朝亚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谢伯死盯着地上的男子,喃喃道:“太子殿下?”
薛朝元觉得自己死得好冤枉。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后死在了谁手上。
他竟然真的死了?他堂堂朗国太子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了一块石头下?死在了一个黑暗、肮脏、臭味熏天的矿洞中?这让他实在无法接受。
最后的最后,薛朝元的脑中冒出了很多念头,其中最清晰的就是……
如果他没有迫不及待地想要进阶就好了,如果他没有来过这个煤矿就好了,该死的,如果他没有听那穿百纳衣的道士进言而决定修魔,是不是他现在就不会死?
其实自从步入魔道开始,他的内心不是不怕的。一面感受杀人嗜血给他带来的快/感,一面也在心中微微惶恐不安。
内心深处他何尝不知道他不应该这样做,可是他控制不住,自从开了杀戒、品食了人心后,他就上瘾了,想戒也戒不掉。
贪心吗?司斐好像就是这样骂他的吧?
是啊,他很贪心,得了太子之位还不够,他还想要长生不老无上法力。为了夺得修仙之法,他使计逼死小皇子的亲娘、迫害小皇子薛朝亚进入煤矿为奴,可是他使尽心机得到的却是一份假的修仙之法。
如果没有那个身穿百纳衣的道士,他现在已经废掉了吧?
不,他没有错!他是不得不修魔,难道要让他受身体之累而把皇位拱手相让吗?他修魔有什么不好?他是皇太子,是未来的朗国皇帝,也是未来的这个天下的主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只不过取了自己应得的东西,那些贱民为他而死应该感到光荣。
对,他没有错!
司斐,我没有错!你不应该因此逃离我,你不应该抗拒我,司斐,尹司斐……
想到那人厌恶、害怕、抗拒的眼神,薛朝元怀着满心不愿和愤恨,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他死了?”
薛朝亚表情相当古怪,似解恨又似嘲讽,还带着一点惊疑不定,倒是没有一点伤心的痕迹。就像死的这个人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仇敌一般。
谢伯把手指从薛朝元鼻下移开,点点头。
薛朝亚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全部化为了浓浓的讽刺,“死得还真没面子,连衣服都给人扒光了。先别埋他。”说到这里,少年转身走入藏身的洞穴,他相信谢伯明白他的意思。
谢伯怎么可能不明白?在默默执行小主子命令的同时,也不禁有点心寒。如果有一天他死了……
摸了摸脖子上原来挂聚灵珠的位置,这宝物在四天前就被他“主动”献给了少年。他还记得当时少年盯着他脖子时的目光……
放开那对心思各异的主仆不谈,这边努力养精蓄锐的三人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日落时分。自觉精神饱满的三人很快地收拾一番,随即开始按计划分头行事。
一路零星丢了几具作了手脚的矿奴的尸体,最后在离矿洞大厅约一里地的矿道中两人停下脚步。
“这道士就丢在这儿了,到时候我会引青云派的贼道往这里来,你从这里往前五十尺开始布阵。记得自己小心。”
传山丢下昏迷的明灵子,与庚二一起把四周布置了一番,看起来就像是有一道一魔在此大战后的样子。
“你真的要取他真元?”庚二犹豫。
“你还有更好的惹怒他们的方法吗?”传山已经翻找过磔魇的记忆,知道了如何吸取他人真元并炼化的方法,可是却比较麻烦。想了想,他尝试性地把自己的左手放到了明灵子的丹田上方。
很快,一股清流从左手通过左臂流入自己的丹田中。这股清流没有薛朝元时的那股阴冷感,提取的时间也长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