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自己,这话说的略带伤感,是啊,现在的我们还是曾经的我们么?
我看着道安,脑子里面浮现出刚跟他见面的场景,那时的他虽然贫穷,但看上去确实要比现在开心的许多,一天天自由自在乐乐呵呵的,偶尔吃亏被叫二货却也不放在心上,可现在呢?虽然衣冠整齐也富有了起来,但是看上去却十分的憔悴,似乎在半年内老了好几岁,后脑勺甚至都出现了零星的白发。
最重要的,是他失去了快乐,那种最普通也最宝贵的快乐。
想到了这里,我便叹了口气,而见我们都不说话了,道安的眼神似乎渐渐的暗淡了起来,只见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站起了身强撑着笑容对着我们轻声的说道:“你们……不相信我也是对的,毕竟这是我自己做的孽,只不过,你们这几天千万要小心,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再帮你们的。”
说完后,他便有些沮丧的站起了身,然后一声不吭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而他刚走出了两步,我就开口了,我轻声的对着他说道:“你上哪儿,回去收拾行李么?”
道安有些惊讶的回头望了望我,而我则转头望了望钱扎纸,钱扎纸耸了耸肩,然后继续用小指挖起了耳朵,只见他对着道安说道:“道哥,咱们今晚上出发?”
那一瞬间,我明显的见到道安楞了一下,随后他的眼神中萌生了一层雾气,他就这样愣愣的望着我们,而我也对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虽然朋友会背叛,但直到最后,我还是会选择相信朋友,虽然在旁人眼里这样做会显得很傻,但是没办法,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就像是飞蛾一样,尽管它知道也许会烧死它,但它却依旧选择去拥抱这份温暖。
有时候,朋友可能也是这样的吧。
事实上,当时的情境完全用不着我们再刻意的说些什么,道安当时已经知道了我和钱扎纸已经选择相信了他,在那一瞬间,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复杂的表情,那表情中有悲伤和内疚,但最多的还是感动。
只见他点了点头,然后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对着我们点头微笑道:“恩,咱们明晚就走。”
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由不得半点犹豫,由于当时我们没有准备半夜里不好打车,所以便只好再拖延一天,等明天先买好了车票后准备在后天天亮以前就离开这加格达奇,之前听那邵玉说过,这狐仙故乡就在加格达奇与松岭区的边界处,而我这两天也查了一下,从这里到那边倒是没多远,半天的光景怎么也到了,也就是说,最晚后天天下午,我们就能够踏入大兴安岭寻找那神秘的双山。
当时是凌晨两点三十分,在我们做出了决定之后,道安便没有逗留,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等道安走后,我关上了门,钱扎纸则下床方便,等他从卫生间里面走出来后,便小声的问我:“姚子,你觉得这事儿靠谱么?”
我叹了口气,然后一头躺在了床上,望着灰蒙蒙的天花板,发现墙角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蜘蛛网,一只小蜘蛛正伏在上面一动不动,我望着那只蜘蛛,心里若有所思,于是便对着钱扎纸说道:“我现在真的等不了了,而且,既然相信了他,那就要信到底,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咱们自己一个机会。”
“给咱们自己一个机会?”钱扎纸显然没有听懂我的话,于是他便对着我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给咱们自己一个什么机会?”
“一个找回曾经的自己的机会。”我说道。
道安刚才的话其实给了我很大的感触,我觉得一个人受到了伤害后就会更加小心的保护自己,那种保护也许正是本能,就像我们的身体如果受了伤的话就会自行修复,可伤好了之后却依旧会留下疤痕,这就是保护过度的痕迹。
每个人的身上其实都有伤,我只是不想在心里留下疤痕就是了,虽然每个人都会成长,但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不想让自己变的太过陌生。
钱扎纸可能还是有些没明白我的意思,而我当时已经关了灯,一夜无话。
清晨的时候,雨停了。而马天顺的‘病’却还没好,不过我倒觉得这些事情已经无所谓了,管他是真病还是假病都跟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于是我便托付钱扎纸去买票,毕竟他是最好的人选,因为他身上的突发姓太多,所以人们反而不会注意他。
这一天里,邵玉照例来了我房间一趟,跟我讨论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我望着他,似笑非笑,心里想着,也许我不清楚他脑子里面想的是什么,不过他现在也同样不清楚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说实在的,和他能够表面上如此平和的交谈是一种很讽刺的事情,毕竟我们的立场和出身不同,虽然我们都是出自萨满一脉,但是邵玉是邵家正统的传人,而我则是邵永兴的传人,说来也巧了,邵永兴身上没有邵家的血脉,而我也跟邵永兴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却和邵永兴一样能敲响那开元鼓,恍惚间,邵永林和邵永兴当时的立场再次在我和邵玉之间出现,这让我更加的坚信也许真的有宿命存在。
上一代的恩怨,邵永兴和邵永林其实都没有分出胜负,而几十年之后,我和这邵玉到底谁会笑到最后呢?
要说这邵玉确实是个可怕的对手,因为他几乎没有弱点,但我也明白,‘几乎’并不代表‘不存在’,可能他唯一的弱点就是他这冷漠无情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姓格吧,因为这个姓格是把双刃剑,可以帮他同样也可以害他,毕竟每个人都会用自己的姓格来判断他人,而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邵玉才没有提放那道安吧。
毕竟在他的心里,一定认为着我们恨透了道安,试想一下,一个曾经背叛过你的人,你还会相信么?
话说邵玉平时连没背叛过他的人都不会相信,所以自然心里也对道安和我们的关系放下了心来,如此想来他这次让道安一起前往大兴安岭,想必也是想在心里上给我们施加压力,好歹毒的想法。
可是他可能真的失算了,他永远不会清楚,在自己心里一文不值的情谊,对于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邵玉出门的时候,正好和钱扎纸迎了个对脸儿,邵玉看着钱扎纸,便乐呵呵的问道:“小钱啊,去哪了你这是?”
钱扎纸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或者怎样,只见他对着那邵玉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好像个做出了事情的孩子一样对着他说道:“你都知道了?”
我当时心里面咯噔一声,心想着坏了,难道要露馅儿?而邵玉当时听钱扎纸这么一说后,便饶有兴趣的说道:“那还用说,我什么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