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辰点了,崔梅还在家里头没回去,一准儿是要留下来过夜的了,崔梅听到这儿,脸色又微红:“兴许是夫君体贴吧,说今晚我们们留宿在家里。”她说到这儿时,语气里透露出来的欣喜,更是表现出她心中害怕婆娘的想法来。崔薇心里刚生出一丝同情,崔梅便央求着她道:“好妹妹,今晚让我跟你一起睡吧,好不好?”她说到这儿时,脸色青白交错,显然是有些怕陈小军,不愿与他同房,又有些害羞。
崔薇眼皮跳了跳,有些犹豫,外头聂秋染却听到了这话,拒绝的声音传进了屋里来:“不行!崔姑娘若是害怕,直接与今母直言,并与她讨求方法便是。”
他这话话音一落,屋里两个姑娘顿时脸上烧得火辣辣的起来。崔梅想到刚刚自己所说的话,不少都是闺房中事。她之前只顾着害怕陈小军,又想着要一吐心中不快,什么都与崔薇说了,就连洞房当日陈小军毫不怜香惜玉的行为也说了,直说折腾得她第二天站不起来,还说陈小军在房事上有独特爱好,还愿意捂她嘴掐她等,崔梅之前只顾着害怕,还忘了聂秋染在外头,如今这样的闺中之事也被他听了去,崔梅脸色通红,慌忙站起了身来,不敢再提要留宿的话,连忙匆匆便离去了。
崔薇这会儿耳朵也红得滴血,聂秋染将门一关,阴沉着脸进来了。一张俊郎的面孔上早已经没了平时的微笑,反倒带着风雨欲来之势,崔薇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见他这模样。顿时愣了愣。下意识的别开了脸,有些尴尬道:“你刚刚将我堂姐吓走干什么。”
本来她心中还有些不满的,可这会儿看到聂秋染的表情,她倒是有些忐忑了起来,声音也小了些。聂秋染深呼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间怒气翻腾,半晌之后才硬声道:
“以后少听崔姑娘胡说八道,她的闺中事。与你有什么相干。”聂秋染这会儿心里火大得很,他听崔梅说起陈小军与她的房事,顿时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了上一世崔薇嫁给陈小军的情形来,仿佛崔梅嘴里所说的人变成了崔薇一般。重生过的人便有这点儿不好,对上一世崔薇的情况太过于了解了,这会儿一想起来便忍不住心里吃醋,他本来只当崔薇小姑娘一般疼宠着,现在想到她曾嫁过陈小军,那心里的滋味儿才酸得厉害:“不要再听她说这些话污了你耳朵,免得往后你对这事儿害怕了。”
聂秋染硬邦邦的扔下这话。又进了屋里来。崔薇原本听他前一句还有些不满的,明白了他所说的后一句之后。顿时脸色羞得通红,站起身来嗔了他一口:“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理你了,我做饭去了!”说完,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原本心里还有些火大的,可聂秋染一看到崔薇逃跑的身影,又想到她这一世与上一世变了些的性格,想到她完全迥然不同的态度与性情,若不是样貌一模一样,出身又没有偏差,简直如同两个人一般。聂秋染眼睛里诡异之色一闪而过,想到自己的遭遇,以及自己莫名其妙从上一世重生而来的情况,突然间眼神一闪,便摸着下巴无声的咧嘴笑了起来。
他有可能复活重生到他小时,而崔薇未偿不可能便是另一个人重生而来?他之所以觉得崔薇与上一世不同,有可能她是真正换了一个人,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上一世的崔薇到死都是卑微异常的,这一世纵然有改变,无非便两个结局,一个是回到崔家时对当初只为贪钱,不顾她名声嫁出去的杨氏拼死报复,恨入骨里,便有可能是依旧胆小懦弱,可她哪一样都不是,聂秋染便觉得有可能上一辈子的崔薇并非眼前这一个。
若真是两个不同的人,她跟陈小军间的事情那当然便不能再算到她头上。想了半天,聂秋染心里才舒服了一些,他丝毫没意料到自己心里酸溜溜的感觉,只当自己是为崔薇担忧而已,不过这崔薇跟别人有没有关系,就算是上一辈子的事儿,跟现在无关,可他想起来也依旧这般不舒服,难怪妇人对于纳妾那般反感。上一世时他的后宅里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以前他无所谓,现在想来自己想到陈小军都有一种恨不能亲手杀了陈小军的冲动,若是往后自己要是纳妾,岂不是崔薇也要疏远了自己?
聂秋染一想到这儿,顿时脸色又有些发黑。他还是喜欢现在崔薇跟自己不高兴时撂下脸色,高兴时便拉着他说个没完时候的模样,喜欢她笑着时,发怒时,甚至连对付孙氏时的牙尖嘴利他都喜欢,可唯独不喜欢她对自己疏远,反正上一世时该看过的美人儿也不少了,这一世两人绑在了一块儿,而且由他先行动手缠上了这些关系,他自己对于崔薇又很是喜欢,那么便顺从自己心意,紧紧绑着她才是。
一想通这些,聂秋染便朝厨房跑去了。
崔薇本来不是一个爱扭捏的性子,虽然不知道聂秋染刚刚为什么会不给崔梅留脸,但那样不好意思的事儿,她当然也不再提了。两夫妻吃完晚饭出去趁着天色将黑在外头溜了一圈儿,远远的就看到陈小军的身影站在田坎处望着聂家那边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崔薇没有上前给陈小军打招呼的意思,跟聂秋染走了几步当消食,这事儿便算过去了,崔家那边也像是没有发现这件事,虽说崔世财此时隐隐已经觉得陈小军不一定如同刘氏所说的那样好,但米已成炊,女儿都嫁过去,再不好也要捏着鼻子认了这门亲家了,最多以后少跟陈家来往就是。而陈小军当天留下来住了一晚,也算是给了崔家脸面,虽说刘氏这会儿已经察觉他并不一定是看在自家的份儿上,但只要面子情到了,她也装着不知道其中内情,劝了女儿几句,又叮嘱她多提些东西回娘家后,第二日才送了这夫妻二人离开了。
天气渐渐的开始冷了起来,时间一晃便到了十一月时,一大早起来时屋外满是雾气,崔薇床铺上已经换了厚厚的棉絮,晚上多少要搭着一些。早晨起来时空气有些凉,手刚伸出被窝没一会儿便僵住了。聂秋染不知几时起来的,崔薇刚刚一醒,他就转头摸了摸她脑袋:“醒了?要喝粥不?我试着做了些,但做得没你好。”他说这话不是客气的,崔薇本来还感动他煮饭,一看他端过来的粥,顿时勉强扒了几口就没胃口了。
那粥勉强都能称为煮得软些的干饭了,偏偏又没熟,里头带着胡味儿,那味道崔薇尝了一口就完全吃不下第二口。她头一回来到古代开始煮饭也没这么惨过,应该是聂秋染水搁少了,火又不知道怎么生的,上面还没熟,而下头则胡了。将吃不完的碗递给聂秋染,看他放好了,崔薇这才又缩回被窝里,懒洋洋道:“哪个时辰了?”
外头白茫茫的一片,透过窗杦连院子里头的景致都看不清了,半敞开的窗里集结了密密小小的露珠,躺在床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聂秋染替她掖了掖被角,看她懒洋洋的样子,白净光洁的脸颊上因刚睡醒带了淡淡的红晕,小姑娘刚满过十三岁的生辰,看起来跟去年相比变化大了不少。不知怎么的,看她睡得悠闲自在的,聂秋染也想往床上躺:“卯时刚过不久,反正没事儿,你再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