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儿闻言迅速抬头,一脸不敢置信的惊喜。
“只不过……你亦要成全我。”安豫王妃平静的眼眸看着椿儿,通透而冷然。
椿儿一呆,下一瞬,遍体寒颤,仿如风中秋叶不胜冷瑟。在王妃冷漠而了然的目光下,她觉得自己如不着寸缕,从里到外被看得清清楚楚。
王妃她知道,她竟然知道!
可她为何知道?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夫人做下的事,整个安豫王府除自己与夫人外再无人知晓,可王妃是怎么知道的?王妃知道了,她该怎么办?王妃不但知道那事,甚至此刻还握着陆成哥的前途性命……
陆成看椿儿一脸惨白的发着抖,不解,可心下更不忍,不由开口道:“王妃,您要椿儿……”
“闭嘴!”
安豫王妃目光睨他一眼,那一眼另陆成心胆一颤,后半句话咽回肚里,再不敢开口。
回廊里一时又沉寂。
许久后,椿儿垂首,以额触地,哽声道:“椿儿求王妃成全。”
安豫王妃微微一笑,看着椿儿,淡然的带着万事握于掌中的端严。吩咐铃语,“你去唤葛祺,就说我在前府正殿等着他。”
“是。”铃语去了。
“你们随我去正殿。”安豫王妃淡淡丢下一句转身回走,身后巧善跟着。
椿儿、陆成两人起身,相视一眼,椿儿一脸惨然,陆成一脸不解。
“陆成哥,我们走吧,是生是死都在今晚。”
正殿里,安豫王妃刚坐下片刻,王府大总管葛祺便已迅速到来,近前行礼后,才道:“不知王妃唤小人何事?”
安豫王妃看着他,当年初见时,还是个清秀伶俐的小侍从,而今却已是尘桑满面的王府大总管。想着,不由得唇边浮一抹略带嘲意的淡笑,道:葛祺,我说的话,你会听么?“葛祺立时恭敬答道:“王妃但凡有吩咐,小人无不从命。”
“嗯。”安豫王妃点头,“你着人去将两位侧妃及她们所生的公子、郡主请来。”
“是。”葛祺也不问缘由,转身即吩咐去请人。
过得一刻,青氏、成氏领着儿女匆匆来到正殿,见安豫王妃在座,皆是一愣。请他们来的侍从只道是大总管正殿有请,以为是要为府中过年之事相商,或者说宫中有何旨意,却未曾想到殿中会见到十年未见的王妃。
几人很快反应过来,忙上前大礼参拜,“妾身(孩儿)拜见王妃。”
“免。”安豫王妃淡淡道。
几人起身,目光皆看一眼葛祺,却见他垂首敛目的侍立王妃左侧,未有丝毫反应。
“是,谢王妃赐坐。”
几人依次坐下。
正殿之中首座端坐着安豫王妃,左右两边各有四张大椅,青氏领着儿子珎泓坐了左边,成氏领着两个女儿珎汐、珎沁坐了右边。
“葛祺,你着人去将虞滕姬及她所生的公子、郡主请来。”安豫王妃又吩咐道。
“是。”葛祺应道,转身又派人去唤。
殿中。安豫王妃扫一眼皆面有讶色的诸人,然后冷声唤道:“椿儿。”
“罪婢在。”椿儿走至殿中跪下。
青氏、成氏见之不由都感诧异。这椿儿不是虞滕姬的贴身侍女吗?怎么在此?又为何会自称罪婢?不由得都看向安豫王妃,心中疑惑无比。
可安豫王妃却不言不语,只是端坐于首,面色静然。两旁,葛祺垂首敛目在左,巧善、铃语静侍在右,无端的便有一种威严一种压抑,令殿中几人心中都有忐忑起来。
又过得两刻,虞氏及环泓、球汀到来,看到殿首端坐的安豫王妃皆是一愣,再看安豫王妃目光在下首跪着的三人身上一溜,片刻后才道:“葛祺,请公子、郡主坐下。”
“是。”葛祺应道。上前走近珎泓、珎汀,道:“王妃赐公子、郡主坐,请起。”
此举,不但虞氏母子三人惊愕,便是青氏、成氏等人也是惊愕不已,不解王妃这母跪子坐是何意。
珎泓、珎汀起身,珎泓便坐下珎泳下方,珎汀在珎沁旁边坐下,两人看着依旧跪着的母亲,不由都把目光望向了安豫王妃。
而安豫王妃的目光则看着虞氏及椿儿,神色从容中带着一份冷然。
地上只有虞氏及椿儿依旧跪着,殿中诸人不解,便是虞氏也是迟疑不定。她本心中有鬼,此刻见得王妃如此,不由得悄悄移目往椿儿望去,椿儿亦悄悄看向她,一触她目光即畏缩垂下,虞氏顿时心头一紧,难道是……正忐忑,耳边忽听得安豫王妃清冷的语调。
“葛祺。”
“小人在。”葛祺躬身。
“这府中之人之事,我要管一管,你这大总管怎么说?”安豫王妃淡淡晲他一眼。
葛祺立时恭敬答道:“王妃乃王府之主,府中之人之事皆从王妃之命中,小人亦无所不从。”
他其实也不知王妃今日怎么会有此举,只是他自小跟随在安豫王身边,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过来,深知王爷 牵系在心的只有王妃一人,但凡能令她高兴欢喜的,便是杀人放火王爷 也会随她,更何况只是要管一管这王府中人、事。况且王妃本就是府中女主人,只因她自入王府以来即是不出园万事不理,因此他才做了这王府大总管,管着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人和事。此刻王妃愿意管,那许就代表着她与王爷 有破冰之日,他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听令。
殿中诸人听得葛祺之言,心中顿响警钟。这王府里,最大是安豫王,论身份王妃之后便是各侧妃、公子、郡主,但府中人人都知,掌管这王府大权的是葛祺,这个跟随王爷 数十年的亲信,他的一言一行,几乎就代表了安豫王的意思。此刻他的话,不俤向众人说明,王妃所说所做,便等同王爷 。
一时间,诸人心思各异。
“虞滕姬。”安豫王妃冷冷唤道。
“妾身在。”虞氏赶忙答道。
“你可知我唤你来所为何事?”安豫王妃问。
“妾身不知。”虞氏答。
“不知?”安豫王妃一笑,笑如殿外的寒风,“那你是要椿儿来向你解说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