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红尘

作者:豆豆

方迪拿起一只打火机,沉甸甸的,手感滑润,只是冬天太冷了,冰得厉害。她推开严丝合缝的上盖,听到一声柔和的钢响,手感舒服极了。打了一下火石,居然着了,是一只完全能用的打火机。于是问:“东哥,这打火机是你做的?雷卫东点点头回答:“嗯。”然后坚持让孙瑶女士坐沙发,自己坐硬椅子。

方迪说:“手感真好啊,卖吗?雷卫东说:“有个炉灶公司在我这儿加工炉头,合作好几年了,关系都不错,非让我照图上的样子帮他做一批打火机,促销用的,五套炉灶配一只打火机赠品,不卖的。娟子说你们是好朋友,方小姐要是喜欢就送你一个。孙瑶看着彩页上的文字说明,说:“哟,这打火机是纯金的呀,值几十万呢。雷卫东说:“这火机老有名了,很多模仿的,铜的银的不锈钢的,啥材料的都有。”

此时的方迪不会知道,这只仅存在于画报和传说中的经典打火机,其实正是戴梦岩送给叶子农的那只纯金打火机。

方迪说:“那我要两个,两个就得买了。孙瑶说:“我也要。方迪说:“那就更得买了,不然成打劫了。我要三个,我送孙瑶一个。雷卫东笑笑说:“三个俺也送得起呀,呵呵。方迪说:“火机的事先放放,先谈机器的事吧。”

雷卫东说:“娟子都跟我说了,你是想用机器的方法达到手工杠子面的效果,机器要做两套,送人一套,自己留一套。方迪说:“对。

雷卫东说:“有两个问题我得跟你说说,一是你没必要做三台机器,模拟手工揩面机和模拟手工切面机是没必要的。手揩面比机器面好吃,就在揉面上,揉不到劲不好吃,面软了也不好吃。杠子面又硬又上劲,那当然好吃了。杠子压面机和切面刀是关键,手工撰面和破子压面不能说没区别,但影响不大的,你把现有面条机的刀头改装了,把直角挤压式切面改成刀片切面,效果与手工切面理论上是一样的,甚至比手工切面还好。这样的话,你只需要做一台杠子压面机和几把不同宽度的切面刀就可以了。方迪惊讶地说:“东哥对面条这么在行啊。雷卫东腼腆地一笑说:“媳妇就是压面条的,干五六年了,在海淀区一个菜市场旁边租的房子,孩子在那边上学。有时候我去市里,媳妇也给我做排面条吃,只要面场好了,手揩和破子压区别不大的,这都吃过多少次了,不是理论上的。方迪明白了,难怪雷卫东对面条有些了解。

雷卫东说:“这二呢,杠子压面机你没必要一下子做两台,你也不是现在就用的,可以先做一台,看看,不可能一下子都合适的,得有个改进的过程。少开发两台机器于成本意味着什么,这个账不用算就知道,方迪说:’’谢谢东哥,太谢榭丁,这样成本一下于就h米了,不行还可以再改进嘛。张娟也说:“就是,就是。雷卫东说:“那这两个问题你都同意了?方迪说:“同意。雷卫东说:“那咱谈条件吧,说实话杠子压面机不复杂,就是上下运动嘛,用凸轮原理和曲轴原理都可以达到上下运动的目的,有点经验的师傅都能造出来。但是这活儿你别说大厂不接了,如果是客户来做这个,我也不接,你就做一台两台,我得设计、琢磨,配件得一个一个加工,要多了你不值当的,要少了我不够麻烦的,造价五六千块不得了了,一台新车床才几万,就那么个东西我要你几万也下不去手。方迪点点头,等着雷卫东开条件。

雷卫东说:“我是个掏力干活的,不会兜圈子,咱就开门见山吧。一台杠子压面机和三把切面刀,一万,没多要你的。切面刀利用市场现有的刀片,一片十几块钱,三把切面刀要用260多片,光这一项就3000多,你可以算去。孙瑶迫不及待地说:“一万当然可以啦。雷卫东说:“我还没说完呢,除了一万,你出钱帮我注册三个商标,名字你想,我没那个脑子。三个商标一个餐馆类的,一个机器制造类的,一个面条类的。你开餐馆总是要注册商标的嘛,带手的事。但是,商标持有人不是我的名字,是张娟。你别以为我跟娟子是商量好的,没有,我撒谎我是孙子,你们也别冤枉了娟子。张娟的脸色已经非常不悦了,质问:“东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方迪说:“娟儿,听东哥把话说完。雷卫东说:“我接这活儿有几个原因,娟子是我表妹,亲戚的忙我得帮。你那美国朋友的想法不错,说不定是面条的又一次革命呢,因为现在的机器面没有手揩面好吃,做成了你嫂子的面条房也能用,还有人出钱搞试验,我觉得成。万一这机器有市场呢,我就是个掏力千活的,不懂商务,形象、口才都不灵,我拿着商标一点用都没有,我做不起来。娟子是搞商务的,她懂,万一值得她干呢?她要干就用得着我,不值得干也不损失啥。方迪说:“理解。雷卫东说:“我就这点要求,你考虑考虑,同意咱就签个合同。方迪说“东哥肯做找已经非常感激了,还提了那么好的建汉,省了一大块成本,东哥的条件我全接受。机器的造价也许一万不够,所以不局限一万,以好用和耐用为准,最后算总账,还有那三个打火机,也都算到总账里。”

雷卫东说:“那,就这么定了?方迪说:“定了。

第二十一章

自从乔治总裁接见过叶子农之后,那个场面像刻在奥布莱恩脑子里让他挥之不去,他陷人了一种情绪里,心情不是一般的不好,是很不好。他是总裁的高级顾问,高级顾问是什么角色?就是高级智囊。作为总裁最信任的人,这让他感到失职,也感到羞辱。乔治对布兰迪去柏林的结果都在意了,怎么可能对这个结果不在意呢?只是不说罢了,毕竟这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

终于,这种情绪演化成了一个决定:他要做点什么。

这天,他在办公室里把布兰迪写的《去柏林与叶子农见面的情况》重新看了一遍,叶子农让布兰迪看豆子的情形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反复看这一段,布兰迪写道:他问我连出了多少字母,我说所有的。他说不管你连出什么都是有根据的,都是真实的。他把这堆豆子画了一个圈,说这是一个“场”的世界,有多少立场就会有多少观点。他说众生是立场的、利益的、好恶的,众生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他说出离立场的观点在立场的圈子里是无法立足的,因为没有“场”可以让你立……

奥布莱恩似乎有所触动,他想了一会儿,拿上车钥匙下楼了,他要去买豆子。这一带是商务区,附近没有针对居民生活的超市,需要开车到居民住宅集中的地段或闹市区。很快他找到了一家超市,在停车场找了个空位停好车。

这是一座大型的超市,空间开阔而有序,购物环境舒适,顾客很多,上上下下的电梯将几层营业区连在一起。奥布莱恩站在人口处四处观望着,一时不知该去什么地方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因为平日的生活都是家人操持,所以他对购物这样的事情并不熟悉。

一个身穿超市制服、胸前佩戴胸卡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奥布莱恩的神情,马上走过来礼貌地问:“先生,需要帮忙吗?”

奥布莱恩说:“我需要买一些豆子,各种颜色的豆子。”

工作人员明白了,说:“您需要的东西在食品区,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