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红尘

作者:豆豆

戴梦岩没有吭声,或者说是没有辩解。

许主席说:“我同意调查,是该摸摸底。其实我们知道的情况都是听说,就连罗家明也并不是真正了解这个人。但是怎么操作呢?如果没有特殊渠道,调查一个人是很难的。”

老九插话说:“我倒有个路子,是谁就不便说了,只是……要花点钱。”

戴梦岩问:“多少?老九思忖了一下,说:“怎么也得5000美金吧。”

林雪红说:“这钱我出,还有启动资金我也想想办法,能凑多少是多少。”

布兰迪抬手做了一个报名的姿势,说:“调查费我出了,你的钱用在项目上吧。大家都在尽力,我也应该做点什么。”

钱主席与许主席耳语了几句交换过意见,然后站起来说:“戴小姐急着赶回北京,趁现在人都在,应该马上找叶先生签订房产抵押协议,抵押数额你们协商,协议可以规定戴小姐有权根据调查结果决定是否完全履行协议,我和许主席愿意做证明人。”

戴梦岩说:“你们去谈吧,协议拿回来我签字。梁士乔说:“我去。钱主席说:“这样的话,这个会议就非常圆满。如果大家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我看就可以散会了,先送大家回酒店,然后我们去见叶先生。”

于是,柏林债务会议就这样结束了。会馆楼下停着几辆车,其中3辆是侨会专门为这次会议临时准备的,都是会馆工作人员的私家车。散会后大家下楼,分散在会馆大门口的路边等车辆出来。戴梦岩和梁士乔站在路边的一棵树下,与其他人有五六米的距离。戴梦岩问梁士乔:“你觉得叶子农的方案有点道理吗?梁士乔点下头,笑笑说:“小子够赖的。可不管怎么说,是人家站出来收拾局面了。”

戴梦岩也点下头,往大街的远方眺望了片刻,说了两个字:“有种。”

第六章

柏林梅尔卡酒店是参加债务会议一行人人住的酒店,酒店大堂的休息区与接待处的服务台南北相对,休息区设有一处咖啡吧,零星坐着几位客人。

布兰迪坐在一处可以观察到大门的位置,漫不经心地看着一份英文报纸,面前的那杯咖啡只是一个摆设,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酒店大门进进出出的人。他在等人,等钱主席他们四人签订抵押协议回来,也是在等一个结果。债务会议结束丁,明天他们都要离开德国,不知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东酉牵动着他,如果叶子农接受了抵押变现的条件,他想在离开德国前去叶子农的住所见见这个人。他根据时间判断,抵押协议可能已经签了,因为商议条款和起草文件都需要时间,而拒签就简单了。

酒店大门终于出现了钱主席他们四人的身影,布兰迪从他们的表情里不难看出,事情很顺利。这也是他所倾向的结果,他放下报纸起身迎过去。

许主席也发现了布兰迪,于是问:“你怎么在这儿?布兰迪说:“我在等你们。许主席说:“签下了,放心吧。布兰迪说:“我想拜访一下叶先生,我在等你们问一下地址。四个人都诧异了一下,钱主席说:“哦,那我送你吧。布兰迪说:“不,谢谢。我自己去。林雪红说:“一会儿就要吃饭了。布兰迪说:“你们吃吧,不要等我了。许主席对钱主席说:“你给他写个德文地址吧,出租车司机好认得。林雪红马上从包里拿出记事本和笔递给钱主席,钱主席写了一个地址,林雪红把地址这页撕下来交给布兰迪。

许主席笑笑说:“还想那个‘见路不走’呢?布兰迪不置可否,也是笑了笑,拿着地址出酒店叫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行驶了十几分钟,在诺伊瑟尔街一幢住宅楼的单元门口停下,布兰迪付过车费下来四处打量一番,这是一条不宽的小街,楼房拥挤而破旧,沿街有些零星小店铺,巷口出人的居民肤色各异,服装风格也不同,像是平民阶层的外来移民聚集地。

掘动5楼10号房的门铃,不多时里面就传出叶子农的德语问话:“谁呀?布兰迪也不管这句德语听懂没听懂,接上话就说英语:“叶先生,我是布兰迪,下午开会我们还在一起,我可以上去坐坐吗?话音刚落,电控门“咔”的一声就开了。布兰迪上到5楼,10号房的门已经开了,叶子农探出身子说:“请进。布兰迪进门,见叶子农穿着拖鞋,就礼貌地问:“需要换鞋吗?”

叶子农关上门说:“不用,我穿拖鞋不是为了干净。布兰迪立刻就感到了叶子农的话是正确的,因为这个家确实不干净。岂止不于净,只能用余乱米形容丁,衣服堆得乱,书籍堆得乱,录像带堆得乱……这里简直就是录像带和书的世界,塞满了各个角落,都是有关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宗教、哲学、西方政治经济学之类的。3台录像机摆在电视旁边,几乎和电视一样高了,上面落满了灰尘,只有遥控器常用的几个按键还显得有点干净。写字台和电脑桌也同样是灰蒙蒙的,同样也只有键盘和经常写字的地方独成一道风景。这房子虽是两室一厅,但每个房间都很小,只有卧室那间还略显大一点,也只有那张床和床头旁边的衣柜还能透出点居家过日子的气息。

一张低矮的小饭桌也当茶几用了,叶子农拿过一攘套在一起的塑料凳子册下来一个递给布兰迪,说:“新的,刚才许主席他们四个来没地儿坐,我到楼下买的。布兰迪打量着叶子农,下午开会时的那身西装现在换成了一件类似军服的上衣,到处都是口袋,袖子高高挽起,雪白的衬衣也不见了,里面穿一件黑色背心。布兰迪看到,换下了西装的叶子农变得自如了,这才是他真正的自己。

布兰迪坐下,惊奇地说:“你……就在这种地方生活?叶子农坐的是一只破旧的木凳子,说:“是的。找我有事吗?布兰迪说:“我对你很好奇,想来看看。叶子农说:“哦,那就看吧。布兰迪说:“你英语很好。叶子农说:“嗯,还行吧。场面有些冷落,布兰迪说:“我好像不太受欢迎。叶子农说:“没有,我跟人交往太少,没事不知道怎么说话。”

布兰迪笑笑,说:“其实我也是,不善交际。正说着,门铃又响了,叶子农走过去拿起话筒用德语问:“谁呀?来人讲的是中文,说:“我是老九,这不明天要走了嘛,想来找你坐坐。叶子农挂上话筒,掘下门锁键。

随着楼道里一阵厚重的脚步声,老九上来,叶子农打开门说:“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