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病房里,李笑白已经彻底睡着了,疲惫的小脸此刻带着睡后的满足,没有之前缠绕在眉宇之间烦闷的愁绪。
睡梦里感觉被人从身后抱住了,第一时间,李笑白是惊吓的一个颤抖,努力的想要睁开如同被胶水黏在一起的眼皮,可是当感觉到身后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之后,忽然心安了下来,还没有转醒又已经进入了睡梦里。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当睡饱了之后,感觉到有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脸上,李笑白蜷缩了一下身体,手动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手上还打着点滴,可是却没有一丝的痛感,不由疑惑的睁开眼,旁观的点滴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撤走了,而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猪啊,自己真的睡成猪了,竟然都大意到连护士将点滴瓶撤走都不知道!李笑白放下举起的手,目光上挑,然后骤然之间,身体紧绷的怔住,眼中那原本的轻柔和慵懒一点一点的冰冷下来,连同语调也是冷的。
“你来做什么?”寒着嗓音,李笑白冷冷的看着床边的凌冠壬,心里头将牧易霆直接给骂个狗血喷头,居然什么人都放进来!
“子木。”凌冠壬从没有想过已经死去十年的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十年来,每一日,每一夜,当忙碌过后,空虚的感觉如同魔鬼一般侵蚀了内心,痛的无以复加,却也无法对任何人诉说,因为唯一让他相信的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凌冠壬第一次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赤红着双目紧盯着床上的人,害怕自己一眨眼李笑白就消失了,怕一切不过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这一声子木让李笑白只感觉眼睛酸涩的痛了起来,曾经的一切一切猛烈的冲击到了脑海里,她曾经真的很爱很爱眼前这个男人,爱到如同最快乐的女孩,期待着爱情的果实。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恨,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那样污秽不堪的地牢,眼前人的背叛和抛弃,然后一切都被粉饰太平的压到了心底最深处,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自欺欺人的用李笑白的名字重新的走在阳光之下。
“子木,为什么?”李笑白太过于明显的恨意和冷漠,让凌冠壬只感觉胸口被刀子给刺中了一般,大手不由的向着她攥紧的手伸了过去,“为什么要改了容貌,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要隐瞒了身份?”
为什么?李笑白只感觉莫大的笑话,看着眼前伸过来的手,冷冷的甩开,声音亦显得嘲讽到极点,抬起头,冰冷的视线讥讽的看着凌冠壬,“你凭什么找我要答案?是什么原因你难道不清楚吗?”
“子木,好了,不要生气了。”耳边是李笑白尖锐刺耳的声音,明显的,凌冠壬突然警觉到十年前是不是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心头却本能的要避开那样的不祥的答案,凌冠壬终究还是抓住了李笑白冰冷刺骨的手,安抚的嗓音里透露着温柔,“子木,不管什么,都过去了,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凌冠壬握着李笑白的手轻轻的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语调温柔,神色微微带着宠溺,如同在逗弄生气的恋人,他们没有分开十年,似乎只分开了十分钟而已。
十年前,他何尝对自己有过这样温情的一面,他永远都是工作第一,聂雪第二,而自己第三,他都是不断的失约,没有时间陪自己,却有时间陪伴着聂雪,李笑白看着凌冠壬闭着眼握着自己手的模样,那冷硬的脸庞线条柔软下来,神色温暖而眷恋,如同真的是久别的恋人分开之后再次重逢了。
如果十年前他这样软言温语的对待自己,那该是多么的幸福,凌冠壬迟了十年,十年之后,他的温柔和深情对李笑白而言只是一个莫大的笑话。
“放手,凌先生,你如今可是有妇之夫,我对当小三,或者成为别人的情欲是没有兴趣的。”李笑白声音有些的哽咽,只是眼神却依旧坚定无比,用力的将手从凌冠壬的手中给抽了出来,动作幅度太大,似乎惊醒了凌冠壬的美梦一般,让他有些无错的看着李笑白。
“为什么?子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伤害我,你真的高兴吗?凌冠壬眼神沉痛而复杂,那总是让人看不懂的黑眸最深处此刻有什么在翻动着又在压抑着,好看的薄唇微微的有些颤抖,“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子木,你为什么不明白从始至终我从没有爱过其他任何人,从没有。”
他爱的一直是她而已,聂雪不过是约瑟夫家族的私生女,即使和聂雪虚以委蛇的在一起,那一切只是为了敷衍,只是为了保护子木而已,为什么她却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决然的自杀,然后消失十年?
“滚!”李笑白冷冷的开口,眼前这个人她曾爱过胜过自己的生命,血淋淋的记忆再次因为凌冠壬的出现而被翻开,脸色苍白的骇人,呼吸有些的不稳,李笑白僵硬着表情,语调尖锐的有些拔高,“滚出去,出去!”
声音越来越大,李笑白攥紧了拳头,狠狠的盯着凌冠壬,十年了,将一切就这么戛然而止的压了十年,不去想,不去触摸,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被压抑了十年的恨意猛烈的迸发出来。
他抿唇冷酷的模样,那熟悉的眉宇,那冷酷而锐利的气息,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心中的痛苦如同潮水一般将自己给淹没,窒息里,灵魂被生生的撕扯开,在罪恶的地牢里,被人凌辱,从身体到精神,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自己?为什么?
李笑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歇斯底里着,声音已经尖锐的变了调,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中滚落下来,他怎么能,怎么能那样折磨自己,凌辱自己,就算他爱着聂雪,就算他要维护聂雪,可是他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
脑子里一片血色般的炸裂开,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混乱里,李笑白只感觉压抑了十年的痛苦和泪水都流淌出来了,浑身冰冷的颤抖着,直到一股熟悉气息将自己笼罩着,那样的安心。
“笑白,别哭,我在这里。”牧易霆冷冷的目光阴霾的看向站在床边的凌冠壬,双臂快速的圈抱住浑身颤抖的李笑白,用力的将崩溃的人给抱到了怀抱里,沉声的安抚着,低头轻柔的吻落在了李笑白的额头上,“我在这里。”
“牧易霆?”混乱里只有他的声音如此的暖,似乎是一条看不见的线一般紧密的缠绕在了心头,李笑白睁开泪水朦胧的眼,双手用力的抱住了牧易霆的腰,无声的靠在他的胸膛上,泪水流淌下来,还有他,至少还有牧易霆在自己身边。
脸色苍白着,凌冠壬失落的看着床上失控的李笑白,看着她被另一个男人拥抱在怀抱里安抚着,有这么一瞬间的冲动,凌冠壬想要冲过去,将牧易霆给赶走,子木自己是自己的,她明明是自己的,他爱了她十多年,可是看着失控的李笑白,看着她脸上那痛苦的泪水,脚便如同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一般,凌冠壬竟然无法迈出一步。
不知道哭了多久,积压了十年的一切都随着泪水流了出来,爱和恨都淡了,李笑白忽然有些的窘迫,自己竟然哭了这么久,尤其是抱着牧易霆哭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