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脚步声纷沓,人声混乱。简瑶的心跳已经不稳,一股凉意慢慢渗进四肢和躯体。她也转身,绷着脸快步往外走。可走了几步,她又刹住。
前方狭长的走廊,保安们眼见就跑得没影了。她原地听了几秒钟,又转身,一个人走回密室里。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狰狞可怖,她不去看罐子里的东西,而是将目光缓缓移向其中一个罐子的底部……
那里贴着很小一张发黄的纸片。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瞥见每个罐子上,似乎都贴了同样的东西。她仔细看上面的字——
这是一张英文标签:
“编号:>内容:左眼球;
性别:女;
年龄:27;
死因:车祸,大出血;
死亡时间:2007年8月15日;
捐赠医院:俄亥俄州州立医院。”
标签上还隐隐能看到医院的印鉴——这是科研用人体器官标本。
简瑶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听到屋外传来隐隐的警铃声,立刻快步离开了这房间。
刚跑出别墅大门没几步,她就看到前方,保安们正围着两名警察,指着别墅大声诉说着。同时,她身后“嘭”一声,门被人关上了。
简瑶回头看着紧闭的屋门。
薄靳言引他们去标本室,就是要把他们吓走。
——
已是下午了,山岭间的阳光依旧灿烂,而别墅就安安静静矗立在阳光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最先赶来的这两位是民警,简瑶把所有经过对他们讲了一遍。保安们听她讲那些是标本,都很意外,但还是一口咬定薄靳言脱不了干系。
两名警察决定上前盘问,简瑶和其他人则站在不远处等着。
然后警察在楼下又敲门又喊话,屋子里却根本没人理他们。保安们议论纷纷,更加觉得薄靳言是做贼心虚拘捕。简瑶也猜不出,薄靳言到底在干什么。
警察不能硬闯,只好回来找简瑶:“你不是有他电话吗?打给他,叫他开门。”
简瑶点点头,打过去,在警察要求下,开的是免提:“警察在你家外面,要找你询问。开门。”
薄靳言静了几秒钟才回答,声音听着又有点闷闷的鼻音:“他们有搜查证或逮捕证?”
警察摇了摇头,简瑶答:“没有。”
薄靳言:“那我为什么要开门?再见。”说完又把电话给挂了。
警察们面面相觑,火也大了,一个说:“打电话到局里请示!”简瑶听着心里也有点冒火,可越是冒火,她的直觉越强烈——他不是罪犯。哪有这样的罪犯。
这时,不远处又响起警铃声,众人都回头望去。
几名警察,簇拥着一个神色沉肃的中年男人,快步朝别墅方向走过来,李熏然也在。简瑶认得那中年人,正是市局局长。
——
这么小小的一片山岭,情况却明显有些复杂了。
看到简瑶,李熏然很意外,走到她身边:“你怎么在这里?”
简瑶:“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局长怎么来了?”
李熏然脸上浮现笑意,是那种有点高深莫测的、又有点兴奋的笑,他重复她的话:“三两句说不清楚。局长也是今天听上头的人说,才知道他住在这里,非要亲自来见他。”
简瑶听得奇怪,还想再问,那头已经有人叫李熏然。他匆匆的说:“你是帮着你们院子里的人来找孩子的?我知道有人报案,但是搞错了,他怎么可能是罪犯?回头再说。”说完就跑走了。
——
这次换李熏然上前敲门。
众目睽睽下,依然是相同的结果,无人应答。
大概是之前两名警察向局长汇报了情况,简瑶被叫到局长跟前。
局长神色和语气都很温和:“小简,你有他电话?打给他。”
话音刚落,众警察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李熏然更是诧异。
简瑶只好又打过去,还是开的免提。谁知她还没讲话,那头薄靳言再次声音低闷的开口,这回语气有点阴恻恻的:“难道你的记忆力维持不了24小时?你已经忘了我昨晚几点睡的?为什么又打电话?”
简瑶刚要回应,却忽然感觉到众人又看着自己。刑警们都是人精,看她的目光颇有些微妙。李熏然更是直直盯着她。简瑶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微窘又无奈。多说无益,她立刻进入正题:“薄靳言,市局局长要见你。”
“不见。”他硬梆梆的答。
“我跟他说。”一旁的局长忽然开口,向简瑶伸手,接过了电话。
局长走到一旁,讲了一会儿,挂掉电话,脸上浮现笑意。
——
简瑶看着局长带着一名老刑警,再次走向别墅。只是这一次,别墅的门打开了,他们走了进去。
简瑶把身旁李熏然袖子一拉:“他到底是什么人?”
李熏然瞥她一眼,不答反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简瑶简略的把经过讲了一遍:“我是他的翻译。”
李熏然拍拍她的肩膀:“太给我长脸了!”这才看向别墅,叹了口气,语气无比向往:“薄靳言。美国马里兰大学副教授、世界最年轻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公安部特聘顾问、一级警督。操!操!操!他居然跑到我们这鸟地方静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