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的禁宫

作者:vivibear

“谁告诉你瓦西是太后的人了?他可是只狡猾的老狐狸。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总有死在猎人手里的那一天。”他冷冷一笑,掀起了眼帘,狠厉而暗锐的微芒,在他的瞳孔深处默默地闪动着,就像是某种危险的信号。

瓦西总管,他为何要与玫瑰夫人联手?皇太后不才是这个后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吗?按照他的性格,似乎没理由要去依附玫瑰夫人…看来这个疑团,也只能等以后才能解开了。

随着夏天的到来,我的肚子渐渐显了怀,怀孕的事到底还是瞒不下去了,很快就在后宫里传了个遍。皇太后虽然对我隐瞒怀孕之事颇有微词,但还是赏赐了大量的珍贵药材,并且命令御医们务必保护好我肚子里的这一胎。

庭院里的树叶从柔柔的嫩绿变成了浓重的翠色。趁着阳光明媚,我在侍女的陪同下散步到了达拉玛的住处。

“许蕾姆,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好朋友,你居然连我也瞒着。”达拉玛侧卧在软榻上,用半是责怪半是玩笑的口吻说道。不等我回答,她又怅然地笑了笑,“不过我也明白,这个后宫里还是要小心为上,你这样做才是聪明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达拉玛小产后,她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总感觉她似乎没有以前那种精神气了,对任何事都是淡淡的,提不起兴趣。看来上次的小产事件对她造成的打击真的很大。

“达拉玛,你也要振作起来,将来一定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我尝试着想要安慰她,可不知为何,一想到她生下苏莱曼的孩子,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滋味。就在这时,达拉玛的侍女匆匆走了进来,一脸慌张地说道,“两位伊巴克尔,刚才我听到陛下所带领的大军传来了消息,说是在与匈牙利的交战中,陛下被对方的箭射伤了!”

“什么!”我心里一惊,“陛下伤得怎么样了?你是听谁说的?”

侍女愣了愣道,“听说性命无虞,伤得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不过听那些宫女说,看太后的脸色猜测陛下似乎伤得并不算重。”

达拉玛看了看我,“这信送来也得要好些天,既然陛下伤不重,这会儿应该都痊愈了。你也别太担心。”

并不算重?那到底是伤在哪里了?现在又怎么样了?一想到这些,我就开始坐立不安,很想要知道得更多一些。可那些详细的军事消息都是直接到太后手里,我身为后宫妃子哪有这个资格要求了解。刚才那位女奴偷听到一星半点,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对了!贝希尔,我可以去问贝希尔!

“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达拉玛善解人意地下了逐客令。

我本也没心思继续留在那里,赶紧和她道了别就往宦官庭院走去。谁知就是那么巧,半路上我正好见到贝希尔迎面而来。

“贝希尔,我正要找你呢!”我赶紧走到了他的面前,急促而着急地问道,“我听说陛下受伤了,到底情形如何?你知道吗?”

贝希尔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陛下也正好有信带给你。”

“真的?”我迫不及待地抢过那卷东西,展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苏莱曼熟悉的笔迹,流畅华丽,自有一股王者的威严。原来他险些被冷箭射中,幸好避让得快,只是左手臂受了点轻伤,上点药包扎一下就会没事了。

看到这里我才长舒了一口气,又见结束的部分还写了几句…如果我驯养你,那么你的生命就充满阳光,我的脚步声会变得跟其他人的不一样。其他人的脚步声会让你迅速躲到地底下,而我的脚步声则会像音乐一样,把你召唤出洞穴。

看到这里我轻轻笑了起来,荡漾开一种奇妙的感觉。原来他一直都认为,我还未成为肯让他驯养的小狐狸。心里好像荡漾开一种奇妙又失控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有些担心,却又有些沉湎。想起他所说过的那句,我的心上人,从我的心上成长,这样的合一,无与伦比…我心念又是一动,起身动笔在纸上画下了一颗大大的心,而心里长出了一根枝条,枝条上挂着一只小狐狸,小狐狸的手上还举着个大牌子,上面清楚地写着我的名字…许蕾姆。

看着看着,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为何,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时间似乎变得特别漫长。明明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悄然无声地发生了改变。

步步为营

步步为营

自从红蚂蚁事件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再有人找我的麻烦,整个后宫看起来是异常的平静。但我心里非常清楚,这种表面的平静下却是暗潮涌动,不知什么时候对方或许又会给我一个突然袭击。所以无论何时何地,我也不敢放松半分警惕。腹中的孩子相当活泼好动,每天总要手舞足蹈玩上好一阵子,经常可以看到我的肚子这里鼓起那里鼓起,有趣得很。每一次轻微或大力的胎动,都令我的心变得无比柔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爱,一天比一天更多,更深。

贝希尔对这个孩子的紧张程度一点也不比我少,隔几天就会以各种借口来查看我这里是否安好。达拉玛在某天亲自感受到孩子的胎动后也特别上了心,不顾身体虚弱搜寻了许多养胎的方子,兴致盎然地和我谈论孩子的性别和名字,似乎把对那个无缘出生的孩子的爱全都转嫁到了我的孩子身上。

在后宫里还能有这样两个好朋友,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运吧。

随着月份的增大,我的身体越来越笨重,但为了将来能平安顺产,我每天还是带着侍女在庭院里散步一小时。达拉玛身子还好的时候也会陪着我散步聊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每天散步的路线都不是固定的。

夏末的天空里飘荡着薄纱似的轻云,随着风的吹拂而缓慢地移动,在蔚蓝色的背景里变幻着各种形状。榅桲树和石榴树都已结出了满树的果实,不时有各色鸟儿飞到枝头,叽叽喳喳叫着跳着,像是在打探着这些果实是否成熟,期待着能美食一顿。

这样的鸟儿可比笼子里关着的好看多了,我不禁驻足在那里抬头观赏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一位年轻的小宦官端着一个青瓷大碗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他见到我就赶紧停了下来,毕恭毕敬地向我行了礼。不知是他不小心还是太紧张,他弯腰行礼时手一下子没拿稳,青瓷碗里的液体竟然晃出了一半,有两滴甚至还溅到了我的脚面上,吓得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道歉。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见他肤色白皙容貌清丽,倒有几分和贝希尔相似,心里更是不想为难他,摆了摆手就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等一下,这青瓷碗里装的是什么?”达拉玛微微皱了皱眉,拦住了他开口问道。

小宦官战战兢兢地答道,“这里面装的是榅桲汁,我正要拿到米娜伊巴克尔那里去。这几天她伤暑腹泻,御医说多喝榅桲汁有助缓解症状。”

在土耳其生活的人都知道,榅桲这种水果确实有这样的功效。

达拉玛却还是不依不饶,“你倒喝一口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