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
陈东只觉得胸口有点发闷,似乎堵得厉害。
玉尹这哪里是去搏,分明就是去送死。打赢了,也是个功过相抵,若搏输了,怕再无东山复起之日。哪怕有太子赵谌照顾,可是朝中那些官员,谁个会放过玉尹?
可问题是,他是在为大宋搏,是在为老赵官家搏啊……
黑旗箭队,在近寅时出发。
玉尹则点起两部兵马,以及一部杂兵,在卯时悄然离开了牟驼岗军寨。
回头看,天边已露出鱼肚白的光亮。巍峨的开封城,在那一抹光亮中,却透出一股子迟暮之感。
也不知道,这一去郭桥镇,能否回来?
玉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有些波动的情绪平复下来。
实在太匆忙了,以至于连九儿姐和玉如最后一面也未见到,想想也真个是遗憾啊!
“出发!”
玉尹在马上一挥手,背嵬军踏着初春晨雾,缓缓前行。
董先和牛皋各领一部人马为左右军,玉尹则率一百马军和一众杂兵,带着简单的器械居于正中。
说起来,玉尹倒不太害怕,甚至内心里还有些莫名激动。
终于要开战了吗?
这开封之围的第一枪,恐怕便要在他手中打响……也不知,后世的史书是否会记载这一段故事,后人又会如何评价他玉尹呢?想到这里,玉尹便禁不住轻轻一叹。
队伍行进了大约半个时辰,忽听身后传来急促马蹄声。
“哥哥,好像有人往这边来。”
玉尹一蹙眉,摆手示意兵马继续行进,他自领着何元庆与高宠,率马军列阵等候。
“哥哥忒看不起人,怎地前去建功立业,却不带我去?”
晨雾中,冲出四匹马。
为首一匹马上的骑士远远就高声叫喊,话音未落,战马已到了玉尹跟前。
“三郎?”
玉尹看清楚来人,顿时愣住了。
来的四人,却是吉青封况,还有宗安六宗安七兄弟。
宗安六宗安七兄弟因为是初来乍到,一时间也插不上手,所以便帮助玉尹押送转移粮草和马匹。哪知道他们回到牟驼岗后,却听说玉尹带着人已离开牟驼岗。
封况,算起来是玉尹的师弟;吉青更是从杭州便跟随玉尹。
可宗安六宗安七兄弟,跟随玉尹不过两日。玉尹私自率部离开牟驼岗,可是触犯了律法,所以玉尹也没有通知他二人。谁料想,这两兄弟居然跟着封况一起追来,着实有些出乎玉尹的意料之外。
“三郎,吉青,你们要明白,我这次率部前往郭桥镇,可是没有枢密院军令,属于擅自开拔。这次去了郭桥镇,便是能与虏贼交锋,怕也不会被朝廷算成战功。”
吉青咧嘴笑了,“甚个战功,直杀个痛快便是,值个甚事?”
“是啊,哥哥你尚且不怕,我又岂能落于人后?
连十三郎与何元庆都能随你过去,我本事虽比不得他们,却可以为哥哥牵马缀镫。”
吉青和封况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玉尹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目光一转,便落在了一旁宗安六宗安七身上。
哪知道不等他开口,宗安六便抢先说道:“阿翁使我二人跟随指挥,不管指挥去何处,我兄弟也应该随行。若是被阿翁知道我二人没有去郭桥镇,便是活着回去,也无脸与他相见。指挥休要赶我兄弟回去,若不然我兄弟便自行前往郭桥镇。”
玉尹看着眼前四人,好半天突然笑了。
“少阳说我傻,依我看你四人比我更傻。
明知是送死,还要跟着我一起去……罢罢罢,若我不带着你们,只怕你们也不会罢休。
吉青,你立刻去牛皋部报到;三郎便去董先部报到。宗安六宗安七,你二人便跟着我……不管是福是祸,你我兄弟总不能坐以待毙,便杀上一回,好叫那些虏贼知道咱弟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