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这可是好机会!”
“好机会?”
徽宗皇帝看着童贯,一脸疑惑之色。
童贯是内侍,自然可以留在宫中……事实上,自钦宗登基,他便感到不妙躲在徽宗皇帝身边,根本不敢出去。之后的事情,也证实了他的猜想。李彦被赐死,自己和朱勔,也被敕令归田。童贯相信,只要他敢出去,便难逃赵桓的毒手。
也难怪当初徽宗皇帝有意废立太子童贯可是强力支持。
如今赵桓做了天子,岂有他好果子吃?
跟随徽宗皇帝多年,童贯怎可能不了解徽宗皇帝的心思?
“今太子遇刺,必是冒犯了仙人……太上道君何不与官家说去毫州为太子烧香祈福?想来官家也不会拒绝道君的好意。微臣不才,愿率胜捷军,随行护驾……”
为太子烧香?那是胡说八道!
这童贯的意思,说穿了便是趁这个机会离开东京逃奔东南。
赵桓不是一直不肯放行吗?现在你为孙子去祈福,赵桓也就没了拒绝的借口。只要到了金陵便还有大把的机会。
徽宗皇帝闻听,也不禁眼睛一亮。
“是啊,小哥受了这般惊吓,若不祈福,如何压惊?
只是道夫你手中胜捷军不过三千人,是不是再通知高俅,让他率禁军随行呢?”
童贯嘴角一撇,“高二不过一介小人,自太上道君禅位,他又来请安几回?
老奴可是听人说,高二最近每日上朝,对官家毕恭毕敬……太上道君昔日对他的恩义,怕早已经忘记。若带上他,反而会被官家怀疑,胜捷军虽只三千,确是老奴从西北带来的精锐,足以保护道君周全。依我看,那高二还是不要唤上为好。”
童贯,素来看不起高俅。
也难怪他,毕竟是行伍中出身,曾督战西北,也立下过不少战功。
可是高俅呢?
不过是凭借着踢了几脚好鞠,便得了殿前司都太尉之职,让童贯如何能把他放在眼里?而且两人素有矛盾!毕竟此前,相互争宠,这间隙甚大,相互更看不顺眼。
徽宗皇帝听了童贯这番话,也觉着有礼。
当下脸色一沉,轻声道:“高俅乃殿前都太尉,为官家效力也属正常,道夫休得胡言。
不过也是,有你三千胜捷军足以,再叫上高俅,怕也不甚合适。
这样吧,朱勔而今也被放归田里,在家中左右无事,便叫上他随行吧。”
朱勔而今虽说是一介平民,可是当年在苏杭,却根基深厚,在东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有朱勔在,可以为徽宗减少许多麻烦。
徽宗皇帝也担心,若他走了,只怕朱勔难活。
童贯和朱勔的关系不差,闻听之下,也不拒绝,更连连点头。
而这时候,赵桓正在东寝阁内,看着已经入睡的赵谌,咬牙切齿,双手握成拳头。
他很生气,同时也很害怕!
虏贼打过黄河,已经让他心惊肉跳;更不要说,赵谌在他眼皮子底下,险些被人杀害。
开封城,真个不安全啊……
“东华门,昨夜是何人值守?”
“官家,昨日东华门值守,乃殿前司指挥使马皋……不过,昨日事发之前马皋便失了踪迹。以至于东华门值守禁军,虽听闻动静,苦于没有令牌,不敢擅离职守。”
“那马皋,今在何处?”
“方才开封府递来消息,在兴隆观后的一条小巷中,发现马皋尸体。”
赵桓这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马皋,那可是禁军指挥使怎地……
这贼人也太过嚣张,想杀便杀!若非小哥这次身边正好随了玉尹和宗泽等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此事,究竟何人主使?
一开始,赵桓也以为是女直人所为。
可后来一想,女真人便是杀了赵谌,于大局也不会有影响反而会激怒赵桓死战。
不是女真人,又会是什么人?
赵桓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太上道君赵佶。
但虎毒不食子,更不要说赵佶一向对赵谌疼爱,根本没道理杀了赵谌。那么,赵佶就可以排除剩下的便是他那些兄弟。赵构肯定不会,他从真定逃回开封,就一病不起。赵桓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他那三弟郓王赵楷。之前赵佶尚未禅位,几次想要废立太子,便是为赵楷打算。似乎除了这个家伙,也没有其他人有动机。
杀了赵谌而后便除掉自己。
若赵桓死了赵楷便是长子……虽说赵楷上面还有个哥哥赵柽,可实际上,这位二皇子早在出生后的第二天便夭亡。也就是说,赵桓之下便是赵楷最有可能即位。
赵桓和赵楷,本就有很深的矛盾。
如今既然怀疑了赵楷,便越想越觉得赵楷的疑点多。
“张大年!”
“奴婢在。”
“立刻派人,与我严加监视郓王府。”
张大年闻听先是一怔,旋即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
忙躬身唱了个肥喏道:“官家放心,奴婢这就派精明强干之人,日夜监视郓王府。”
“嗯,便这样吧!”
赵桓一夜未睡,显得也有些疲乏,于是便挥了挥手,示意张大年退下。
天,还没有亮,不过早朝时间将至。
他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只觉脑袋瓜里面,乱成了一团浆糊。
紧张,恐惧,愤怒……
诸多负面情绪在一刹那间涌上来,令赵桓格外疲惫。
“官家,天要亮了。”
皇后朱琏那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赵桓睁开眼,疲惫道:“是啊,要亮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问道:“小哥可还好?”
“虽受了些惊吓,却还算好,这会儿睡得正香甜。
倒是十八妹和嬛嬛至今仍未缓过神来,在我房中休息,死活不肯出来……官家,这事情,可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