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尹搔搔头,温言道:“燕子,你已经坐在这个位子,换句话说,是骑虎难下。令尊那边的情况,恐怕你也无力插手,幸好他现在全力备战,也不清楚这边状况。
这个时候,你必须要沉住气,千万不要乱了方寸。
至于乙室斡鲁朵,他既然当着那许多人的面,臣服于你,便不会轻易反悔。你要知道,当初他有大把机会可以至你于死地,却平白错过。如今他又有什么理由,在背叛于你呢?既然你已经把兵马给他,便不要再考虑这些事情……既然你要放手,何不实实在在信他。你也说过,这个乙室斡鲁朵有真才实学,便信他一回。”
“可是……”
“燕子,这一样也是赌博。
你赢了的话,就能彻底稳住局势,掌控大局……以后便是怨哥儿和查奴回来,也不用担心会有差池。和粘八葛这一战,更是你震慑漠北部族的关键所在。你既然已经要乙室斡鲁朵主持战局,说明你相信他有这个能力,何不安心在家中等待?”
余黎燕再次沉默了!
半晌,她突然抬头道:“小乙,你留下来,好吗?”
“啊?”
“你在咱身边,咱心里便能有底儿。
你若是离开,日后在遇到这种情况,咱能找什么人倾诉呢?小乙,能为咱留下吗?”
说着话,余黎燕眼睛一红,眼泪唰的滑落。
烛光下,梨花带雨,更显动人。
那凄哀的声音,打动了玉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忍不住站起来,前两步,却又停下。
隔着一张案,却好似相隔万重山。余黎燕这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倾诉心声,恳求他能够留下来。若说玉尹对余黎燕没有心动,那是假的……可让他留下来,却万不可能。他喜欢余黎燕,却不代表,他可以抛弃了东京汴梁城的牵挂。
燕奴不必赘言!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黄小七、张二姐、杨廿九不离不弃;陈东、李逸风更鼎力相助。
他若留下,便可以心安理得吗?
玉尹沉吟良久,突然从案提起一支笔来,蘸了墨汁,在白纸写下一行诗词,而后默默转身,走出了房间。看着他的背影,余黎燕泪如雨下,几乎难以自持。
她想要出言挽留,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回去。
余黎燕,有属于她的骄傲。
她可以挽留玉尹,却不能苦苦哀求……
手扶在案,她强撑着身子。若不如此的话,只怕会无力站立。
深深吸一口气,平息心中那份激荡的情感。
余黎燕低头看着白纸的字迹,呢喃读出声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不是的,咱不会变成那样子!”
余黎燕看罢诗词,忍不住把那白纸揉成了一团,泣不成声。
如果相爱永远像初识那一刻,就不会出现班婕妤怨秋扇的故事……想当初唐明皇和杨贵妃海誓山盟犹在耳边,却难熬栈道雨声铃声声声怨。
燕子啊,你说你希望我留在身边,可总有一日,你会厌烦我,到头来反目成仇。
倒不如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
你有你的前程,我有我的未来,至少在我们的脑海中,永远是你我初次相遇时的模样。
这是玉尹的回答!
但是对余黎燕而言,却显得那般残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余黎燕想要大声叫喊:“我们不会变成你说的那个样子!”
可话到了嘴边,偏又说不出口……余黎燕最后,只能匍匐在案,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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