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煞费苦心要置清哑于死地的对手是谁?。
原定国公府?
原永安侯府?
原镇南侯府?
谢氏受损的那些族人?
卫氏残存的族人?
还是玉瑶长公主?
还是皇后?
还是冯家为首的革新派势力?
还是潜藏在暗处想渔翁得利的同行商家?
电光石火间,他脑中划过一系列对手和仇敌,不得要领。
这次进京,他们得罪了太多人。或者说,太多人想从方家和织女身上占便宜都铩羽而归,不甘罢休的大有人在。
他无法都斩草除根,这世上没有人能斩草除根。即便是皇帝,在面对谋反大罪时,哪怕诛灭九族也不能斩草除根。譬如对某人诛灭了九族,说不定那人还有朋友,还有忠心的跟随者。
他无暇再深想,疾奔向门口,要去救清哑。
才动脚,就被两名女龙禁卫给拦住了。
——有内应!
他眼神锐利地盯着那两个女禁军想。
……
事发时,谢吟月就在清哑展厅隔壁。她只有一个侍女的名额,因她带了谢吟诗来,所以便没有跟随的人。
清哑逃跑后,刺客也追出去了,展厅稍稍平静下来。谢吟月便令谢吟诗隐在角落里,自己避开纷乱的人群,顺着墙边溜出去,往前面去找韩希夷会合。
她刚到前面展厅后门口,眼前一花,两道人影便擦着她冲了出去。眨眨眼凝神一看,却是韩希夷和沈寒冰,穿过院子奔向对面穿堂。那方向,正是清哑和刺客逃走的方向。
“他忘了自己还有妻子!”
谢吟月心中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她以绝强的毅力压下心中难受的感觉。
“天妒红颜,你们再争也争不过天!”她想。
她从容走进那间大展厅,谢天护还在里面呢。
展厅里还在乱纷纷地打斗,忽听一声叫“大姐”,正是谢天护。她抬眼看去,却看见对面窗户外弟弟惊恐的眼神。她觉得不对,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一柄剑从斜刺过来,已然到了胸前。
她呆呆地侧过头,很优雅从容。
还真让她让开了。
等她惊醒过来发现:不是她让开了对方的攻击,是那剑被忽然冒出来的方初给撞开了,为此,他肩头衣服被划破。
方初向门外冲去,“哐啷”一声,后门关上了。
紧跟着,前门也关上了。
三个打扮各异的人将方初和谢吟月围了起来。
这是个杀局!
谢吟月觉得今天要跟方初死一块了。
她心潮汹涌、百感交集:韩希夷去救郭清哑,方初却救了她,这真的很滑稽,似乎兜兜转转,他们几个人又回到了原点。
她抬手想打落一只射向方初的匕首,然她的力道怎么可能打落,那匕首便射入她手臂,她疼得闷哼一声,站立不稳,倒向方初。
方初将她一推,推靠在旁边墙壁上,再回身与刺客们对峙。
三名刺客都紧紧盯着方初,似乎在找机会下手。之前他们以为方初是文弱书生,结果屡次杀他不死,还被他伤了一个人,眼下重视起来,三人对一个,务必要将他截杀在此。还有谢吟月,就是这个女人害得石家功亏一篑,她也必须死!
沈寒秋等人被引出去了,现在窗外急得跳脚。
展厅里还剩十来个女子,都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寂静对峙下,就听谢吟月轻声问:“如果……当年我听你的……你会不会离开我?”她想起之前在正殿,郭清哑看他信赖的眼神。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想:他和她其实并不曾离心,只是都憋着一口气,用最残忍的方式惩罚对方,要对方知错、服软,然心底里终究还是放不下对方。她自己的心思自己明白;他的心思,从两次紧要关头毫不犹豫地出手救她便是证明。
他们就要死了,她迫切要一个回答,一个令她释怀的回答。
刺客们没有立即出手攻击,仿佛也在等方初回答。
一刺客嘴角微翘,面露讥讽,似乎嘲笑他们的暧*昧关系。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开,“啊——”地急促叫了一声。
另外两人刚要动作,也跟着张大嘴,瞪着方初如见鬼魅。
三人先后倒地,很快脸色就发黑。
方初转身拉开门,背对谢吟月斩截道:“没有如果!”一面风一般卷了出去,直冲向对面穿堂,奔向后园子。
谢吟月低头,看着还扎在手臂上的匕首,简直做梦一样。
他就这样把自己丢下了?
她为了救他受伤了他也不管?
她神思恍惚,外面人怎么进来,谢天护怎么帮她包扎伤势,她一概不知,陷入迷茫空洞中。
方初惶惶追了出去,希望还能见到清哑。
他左手手腕上戴着串紫檀佛珠,是林世子送给他的。
当时林世子说“这手串机关精巧,藏有毒针。我祖父亲手做的。你手废了,给你防身用。”
再说清哑,沉着气埋头奔逃。
她没想到,多年如一日地练舞派上用场会是在这种情形下,她的奔跑是跳跃式的,看起来不快身形却迅疾无比,披风飘然而起,人们只见那紫色身影如一只蝴蝶般翩翩飞远。
她没向任何人求救,她跑出了院子。
她跑向了后园,跑向冰魄寒香湖。
本来还有人暗骂她蠢,待方初等想保护她的人被截住后,众人才后怕,原来刺客还有内应!
也对,若是没内应,怎么进来呢?
亏得郭织女待在原地求救,不然死得更快。
宝蓝刺客没想到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这样费工夫,有些发狠,刺中两名想要阻止他的翰林院文士,猛然加快速度冲上去,一时间,众人被他凶神恶煞般的气势给震住,想上前又不敢。
就在宝蓝刺客要冲出最后一道穿堂的时候,从旁边过道里窜出一个人,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抱住他腰,将他往后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