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众商家自然要拜见。
当下,天字号所有主事人进入官厅磕头;地字号和人字号以及其他所有人都走出廊亭,跪在通道中磕头。
诸葛鸿意气风发,慷慨激昂地勉力了众人一番,声称今后与大家官民齐心,不负圣恩、不负百姓,为大靖纺织业共同努力。
这中间,他特别提到郭织女将毛巾纺织技术敬献给朝廷,还宣称“从此郭家无秘密”,不愧是御口钦封的“织女”,襟怀广阔、心怀大义、造福百姓……
洋洋洒洒一篇赞美之词,十分推崇郭家和清哑。
他言明要将此事上奏朝廷,为郭织女请功。
商贾们都十分惊讶,再次为郭家耳目一亮。
妙在郭家这举措并不伤害任何人利益,反而为别人创造了更多机会,带来更大利益,怎不叫人推崇!
所有人都对前景无限期待。
诸葛鸿满意地结束了训话,命人开始评选织锦。
排在前十的差距依然不大,郭家依然牢牢占据首位。
除此外,另有两家从背后杀出,一是谢家,一就是方初。
谢吟月看过清哑的画稿,和方初退亲后,再不受当初誓言约束,放开思路,突破创新是必然的;方初对清哑转让给各世家的技术很熟悉,加上他手中有清哑十幅画稿,创新突破更加容易。
接下来,就是宫中派遣下来的太监和宫嬷挑选锦缎了,排在前十的都要进官厅,若锦缎被选为贡品,便可签下宫中订单。
趁这空挡reads;。清哑叫了盼弟起身,往锦绣堂右前方通道走去。
细腰和细妹立即跟了上去。
那后边是女官房,如厕之地;男官房在左前方。
谢吟月眼角余光瞥见,等了一会,也起身向那边走去。
郭家姐妹如厕转来,顶头便碰见谢吟月,李红枣和锦绣分别跟随在她左右。眼看就和清哑面对面。
谢吟月很淡然。并不打算对清哑怎样。
她答应韩希夷的,当然要做到。
她不出声,李红枣却不会沉默。
她恨极了清哑安静纯洁的样子。
她今日来就是为了恶心清哑的。便是什么也不说,也要以自己的存在提醒清哑:她曾被人掳走过、已经丧失了清白,怎么还有脸到这繁华场中来现眼?
考虑到之前清哑面对众人坦然无惧,李红枣觉得暗示不起作用。她便对清哑轻蔑冷笑,眼看就要走到清哑面前时。又低声道:“真不要脸!不知道被几个男人睡过,还敢出来见人!”
细腰目光一冷,探手将她揪了过来,掐住她脖子。
“贱人。你不想活了?”她对李红枣骂道。
李红枣毫无惧色,胜利地看着清哑——
叫人来评理呀,说她骂织女、惩罚她好了!
她就是要挑起事端。引起人注意,然后让人议论清哑。郭家越分辨就越抹黑;她反正是贱命一条、名声也坏,不介意为此再被掌嘴。
谢吟月停住脚步,蹙眉看着李红枣。
她没想到李红枣会说出声,这不符合她一贯的行事方式,因为露了行迹。纵使李红枣不是她的奴仆,别人也会当是她的人。她的人当面羞辱织女,她有管教不严之责。
李红枣话已说出口,再收不回来了。
她便把目光转向清哑,似乎在问怎么办。
若是清哑揪住这事不放,她便要当众惩治李红枣,给清哑交代、平息清哑怒气,但这样一来,事情闹开,清哑也没了脸面。
想罢,她虽有些歉意却保持着从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语从来不会妄言。
清哑到郭家这几年,要说没受郭家人一点影响,那不可能!
她根本没看李红枣,直接走到谢吟月面前,在所有人连同细腰还没想好怎么处置此事时,她抬手左右开弓,狠狠打了谢吟月两个耳光,然后揉揉手,因为打疼了。
细腰傻眼,手下松了李红枣挣脱了也不知道。
李红枣更傻眼,是她骂的人,清哑怎么打谢吟月?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清哑居然动手打人了reads;!
她想:“她被关疯了!”
一定是这样。
谢吟月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清哑,颤声确认:“你敢打我?”
清哑回道:“我早就想打你了!”
谢吟月怒了,质问道:“你凭什么打我?”
清哑道:“我就要打你!今天咱们不比织锦,不比弹琴,不比喝酒,不比阴谋诡计,咱们就比打架!你们都不许帮忙!”
最后一句话是对细腰细妹说的,还示意她们看住锦绣二人。
然后她飞快伸出两手各抓住谢吟月一只胳膊,就要动手。
细妹心中掂量双方实力:姑娘天天练习跳舞的,谢吟月大家子小姐,一天到晚被人伺候着,应该打不过姑娘,想罢果真不去帮忙。
细腰则想后果:若是自己上前把谢吟月给打了,后果将很严重;若是姑娘打了她……哼,打了不就打了么,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她也不上前帮忙,也不劝阻,随她们去。
盼弟紧张得直扭手,心中想:“帮不帮?帮不帮?不帮姐姐吃亏怎办?帮了人家说姐姐没理怎么办?等等看,等等看……”
她两眼盯着清哑和谢吟月,眼珠随着她们转。
锦绣急了,想姑娘自小尊贵,哪比得上郭清哑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刚才她已经打了姑娘两耳光,要是再伤了姑娘可怎么办;李红枣则想,清哑虽是乡下的,那也是被郭家娇生惯养长大的,哪会打架,这是气疯了,可是谢大姑娘更不会打架,还是拦一拦的好。
两人都想上去阻止,可是细腰细妹根本不让她们上前。
锦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们,心想还有这样做丫鬟的,就算不怕将大姑娘打伤了出事,便是郭清哑受了伤,她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那时,其他去如厕的女子及仆妇经过这里,都停住观看;又有好事的忙去叫郭家和谢家人;再者她们两方冲突的动静也惊动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