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断定:夏流星一定将郭织女转移了。
他一面下令各处搜捕夏流星,解救郭织女,一面又下令传唤欧阳家、谢明理夫妇等相关人到堂问话。
这消息引起的震动不亚于郭织女被污妖孽一事。
最受震动的是上一辈人,如严纪鹏、方瀚海、谢明理他们。
严纪鹏不假思索就信了,如此方能解释缠绕在他心头的疑惑,还有多年的不甘。他既愤且痛,几乎不能支持。
谢家,谢明理看着多年同床共枕的妻子,颤声问:“你是谁?”
谢大太太面色苍白得吓人,比平日更显柔弱。
见丈夫质问,她沉默半响,似乎想怎样回答。
不等她回答,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她是我们的娘亲,是爹的妻子!”
接着,谢吟月走了进来,目光坚定。
她对谢明理道:“父亲,你与母亲相亲相爱这么多年,可曾厌弃怀疑过她?母亲为妻为母,可曾有半点不尽职尽责?若没有,不能因为一个名字就质疑母亲。母亲是你的妻子,不管她叫什么名字!”
谢明理看着女儿,神色痛苦。
这可不仅仅是一个名字那么简单!
欧阳明玉,是上一辈的天之骄女,性格明快,集美貌和才智于一身。虽然她不曾像谢吟月、严未央和郭清哑这般抛头露面担任少东、处理商务,却也名声远播,丝毫不输给这些小辈。
欧阳明玉曾与严纪鹏情投意合,论及婚嫁。
谢明理偶然间见了欧阳明玉,为之痴迷。上欧阳家提亲。
然后,欧阳明玉便舍弃了严纪鹏,选择了谢明理。
现在,有人指称谢大太太不是欧阳明玉,这事还能简单吗?
谢大太太仿佛明白丈夫的困窘,轻声却坚定地对他道:“我是你的欧阳明玉!”似保证,似澄清。
谢明理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
谢吟月也微笑道:“我知道娘就是欧阳明玉。”
他夫妇便带着谢吟月上公堂了。
今日公堂。比前几次都更加肃穆、紧张。
所有该来的人都来了。
卫昭也来了,却更关注方初。
这一场审讯,牵涉到上一辈恩怨。谢家再一次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也牵涉郭织女安危和去向;还牵涉夏织造等官员的最终命运,和他们聚敛的那些财产的处置。
郭守业冷笑地看着谢明理。
他最近特别信佛,和吴氏早晚烧香拜菩萨,因为种种事端都表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比如这次帮清哑的和尚和商家们,这是郭家的善报;再比如眼前的谢家。还有夏织造,明显就是恶报到了嘛!
幸亏他有了这个信念支撑,所有才未倒下。
因为他坚信:他的闺女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当告状的欧阳明玉上堂后,众人再一看谢大太太。都倒抽一口冷气——果真一模一样!
她们谁是欧阳明玉,谁是欧阳明珠?
严纪鹏只和夫人对了一眼,便确认她是欧阳明玉。
不是因为他发现什么特殊的记号。而是她的眼神。
——那眼神,他太熟悉了!
他没有激动地上前和她相认。而是转向谢大太太,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贱人!”
谢明理心陡然往下一沉,道:“严纪鹏,你敢辱骂我妻子?”
严纪鹏道:“你也是无耻的伪君子!”
尚未审讯,他们先吵了起来。
王大人大怒,厉声喝道:“每人掌嘴十下!再有扰乱公堂者,掌嘴二十!”
一阵“噼啪”声后,堂上安静了,气氛也更加沉肃了。
王大人沉声将夫人状告内容宣布后,要谢大太太作答。
谢大太太叩首道:“民妇就是欧阳明玉。”
又望着夫人凄声道:“欧阳明玉若是被人囚禁,断不能苟活至今,只怕早就以死明志了。不管当年发生什么,妹妹既然活着,已是万幸,为何要这般陷害姐姐?”
这是指夫人若真是欧阳明玉,就不该活着。
严纪鹏再次忍无可忍,跳起来骂道:“贱人,你好恶毒!”
夫人冲他摆手,示意他不必急躁。
然已经晚了,他又挨了二十个嘴巴子。
可怜严老爷愣是被打成了猪头,加上他满眼仇恨和痛苦,实在叫人不忍凝视,方瀚海和方初干脆左右夹住他,怕他再冲动。
王大人又传夏织造上堂,喝令他招供:被他囚禁在庄子里的女子到底是欧阳明玉还是欧阳明珠。
夏织造不敢看夫人,只低声道:“欧阳明珠!”
谢明理夫妇同时松了一口气。
夫人道:“大人,这狗官丧尽天良,所言不足为信!
王大人问道:“你还有何证据?”
夫人铿然回道:“自然有。”
因转向谢大太太,讥讽地笑道:“你不是我,再装也装不像的。再装,你还能把身上的病给装没了?”
谢明理和谢大太太同时变色。
与他们一起变脸的还有欧阳家的人,两个都是女儿,这般对簿公堂,不管谁胜谁负,最终伤心丢脸的都是亲人,他们要怎么办?
王大人追问:“欧阳明珠有什么病?”
夫人道:“先天气血不足,百般调治都不曾好。”
王大人立即命请明阳子先生上堂,为她们两位诊脉。
立即有衙役奔出传人。
谢大太太急辩道:“民妇曾难产,亏了身体。”
她连怀两胎都没有保住,直到第三胎,才险死还生产下谢吟月。所以,谢吟月年纪比严纪鹏的大儿子要小许多,甚至方瀚海比谢明理晚成亲两年,方初也比谢吟月年长一岁。
夫人冷笑道:“是难产亏了身体,还是身体不好导致难产,不是诊断不出来的。再不然,还有当初帮你养胎的大夫可以作证呢。”
谢大太太流泪道:“妹妹,你定是打听我生产伤了身,为什么一定要借这个由头诬陷姐姐?况且先天气血不足也不是治不好的。你治好了病本是好事,姐姐岂不百口莫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