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哥哥。我以后会尽量小心的。”卫晗没想到哥哥不但没责怪她,反而担心她,不禁又惭愧又感动。
“刚才听见郭姑娘弹琴,琴音悲怆。我出去查看,发现郭家人和许多百姓都被她吸引了去,聚集在衙门外痛哭呢。她到底为何如此绝望?白天我见她还好好的,普渡驱逐了她的魂魄,她也没这样。”卫昭一面问卫晗,一面双目紧盯着她的眼睛。
“这个……怕是她担心前途吧。”卫晗垂下眼睑,轻声道,一双手指却扭缠在一起,反复扭、反复搅。
“不对!这事蹊跷的很。”卫昭很肯定道。
“明日再打听吧。天不早了,该歇息了。哥哥就要成亲,诸事繁多,可要注意身子,别劳累了。”卫晗打断他道。
“也好,我不打扰妹妹了。”卫昭沉默一会,向妹妹告辞。
卫晗忙送他出去。
卫昭走几步,又回头对妹妹道:“自从爹娘去后,你我兄妹相依为命。妹妹可千万要保重,别让哥哥担心才好。”
卫晗强笑道:“哥哥放心,我一定好好的。”
卫昭点头道:“那就好!”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卫晗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融入夜色中,默然无语。
卫昭走到垂花门前,迎面见卫晗身边的丫鬟小兰冲他施礼,“见过少爷。”他挥手让她起身,走近她,盯着她瞧。
随着他靠近,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小兰呼吸急促起来,身子僵住。
他贴着她站住。仿佛这样才能看清她的神情。
“你一直贴身伺候姑娘?”他问。
“是的。”小兰回道。
“好。用心些伺候。尤其是出门的时候,不能大意了,一定要紧跟姑娘。伺候好了,爷我定会赏你。”他凑在她耳边叮嘱,嘴唇都擦着她的耳垂了,激得她浑身一阵轻颤、发软。
“是……大爷……”小兰声音飘忽。
“站稳了。”卫昭伸出双手,扶住她双肩。
等小兰站稳。他才松手。转身离去。
小兰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好半天还没回过神。
次日。以霞照为中心,两湖之地的春茧价格暴涨。
遭灾的蚕农们喜出望外,已经卖了的则顿足惋惜。
昨日审问郭织女仿佛一场对决,夏织造和郭家都没得了好。但以周记为首的捐款锦商却跃跃欲试。想代替织锦世家的野心蓬勃生长。他们以为,郭织女必死无疑。夏织造就算获罪,也自有其他官员护住他们。所以,他们毫不退缩,全力和韩家沈家抢购春茧。
严纪鹏和方瀚海等人没有参与。不屑哄抢。
今年特殊,他们决定收缩经营,但也没闲着。
次日起。不断有人向钦差大人提供证据,指控周记等商户背后有官员操纵推动。实则是官商勾结,谋取暴利。市面上谣言四起,说夏织造等一批贪官要被抄家,与他们勾结的锦商也要被牵连,家产全部都要没收充公,正好发卖了赈灾。
纺织市场被搅得动荡不安!
在韩希夷等人刻意打压下,哄抢蚕茧的捐款锦商不得不停手。
他们一收手,韩家和沈家也立即停止收购。
那时,市场上春茧都被抢空了,茧价迅速回落。
王大人觉得蹊跷:那些小锦商哪有能力和织锦世家争抢蚕茧生丝?这个价格哄抬得吓人!
他命人查证,搜集证据出奇顺利,证实他们背后确实有朝廷官员的支持;他们赈灾的银两也不是自己出的,来源直指夏织造。
当证据越来越多时,王大人再不能不处置,因此案牵扯太广,他一时半刻还不能理清头绪,无法拘押相关官员,便查抄了五六家锦商,查抄出来的钱财直接充实赈银,其余产业公开发卖。
对这产业感兴趣的不在少数。
有锦商想买蚕茧。
有锦商想买织工。
还有的想添置一二台机器。
大家目标不一,要求的质量也不一,价格更是五花八门。
官府怎肯这样麻烦!
王大人下令:若要买,须得一把吃下,所有房屋、机器、织工、库存的蚕茧和生丝,以及织出来的锦缎,债权债务,零碎物件全部折价捆绑在一起拍卖。
如此一来,感兴趣的就没几家了。
小锦商们是实力不够,吃不下。
织锦世家不稀罕:嫌织机不够新、织工技艺不够精练;还嫌弃官府出的价太高,比如那蚕茧,市价已经回落了,他们居然还按哄抬起来的最高价计算,谁肯吃这个亏!
王大人无奈,找了内行人折出合理价格。
反复几次,才算定了。
可是,织锦世家好像约好似的,都不出头。
王大人心急,又命降价。
韩希夷这才派人告诉沈寒秋:捞回本的时候到了!
沈寒秋却无意插手,沈家织锦规模够大了,无需扩张。
韩希夷便暗中派人出手,吞并了三四家。
方初也紧急通知方则,两兄弟一齐出手。
这些查封的产业就被方韩两家瓜分了,只有周记规模大,与夏织造牵连既深又广,许多问题待查,暂时还未能处置。
洪灾过后,大量百姓涌进霞照城,其中有穷人,也有富人。土财主当然不会流落街头,他们在城中购买住宅,甚至购买铺面,寻个养家糊口的营生,把家暂时安顿下来。
大灾过后,往往孕育众多的机会:房屋和日用物资价格暴涨,珠宝玉器等奢侈行当价格下跌,酒楼茶肆生意清淡,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日,牛二子回禀方初:“少爷,房价已经涨三成了。”
方初点头,并不奇怪,往年都是这样的。
牛二子初入商场,眼看就要做成人生第一档大买卖,无法像主子那样镇定,激动地问:“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出手?”
方初道:“每天先卖一两处。等你熟悉了个中诀窍,再卖完。”
牛二子得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