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被打击,哽咽不止,珠泪滚滚而下。
原来是这样!
韩希夷微微叹息。
半响才低声道:“郭姑娘心性善良。当然不会见死不救。倒是方兄他……你这样放不下他,何苦来!”
上次去清园。他看得很清楚,方初可是一点不后悔退亲。
谢吟月道:“我也恨自己,竟是这般没出息。”
曾经沧海难为水,岂是“出息”二字能解决的!
韩希夷不知如何劝慰她。又惦记去追清哑,便想告辞。
谢吟月瞅见他神色,知他心思。目光一黯。
她擦了眼泪,对他微笑道:“韩兄是来找郭姑娘的吧?你快去追她吧。我已经好多了。没事了。你刚才也听见了,郭姑娘对我成见颇深。若她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怕是要误会你。往后,咱们还是少来往为妙。郭姑娘是个单纯的女子,你既心仪她,就好好用心待她吧,别让她难过,千万别像他待我一样。”
韩希夷本能想解释,又觉得无可解释。
他便道:“那我便告辞了。姑娘还请宽心些。”
说完转身向亭外走去。
走得很慢,似乎在踌躇犹豫。
等到亭外,复又转身回来,郑重对谢吟月道:“姑娘放不下他也在情理之中,然总这样也于事无补。以前种种恩怨再说无益,何不朝前看?我等世家谁不是几经风浪!谢氏吟月巾帼不让须眉,这些挫折在别人是打击,在姑娘便是历练。有朝一日,待姑娘开创一片天地,回首过往,一切已成云烟!”
谢吟月双目盈盈,凝视他半响才道:“谢谢你韩兄!如今也就你肯这样劝慰小妹了。请韩兄放心,小妹定不负这一番鼓励。”
说完,起身对他福了一福。
韩希夷虚抬手臂,微笑道:“你肯听便好。那我走了。”
这次的脚步轻松许多,也急切许多,想是为了追人。
谢吟月走到亭边,从青藤缝隙看下去,看见他上了船,往前方追去,她微微笑了,笑得很云淡风轻。
“走吧。”她回身对锦绣道。
于是主仆二人沿着长堤慢慢往前走去。
再说清哑,接连穿过几间绿亭来到外面,柳堤两旁花草如锦,蝴蝶翩翩飞舞,她却没了赏玩的心思,脚下匆匆往前疾行。
细妹忙赶上去问:“姑娘,走这么快去哪?”
清哑停住,回头四下看了看,道:“我们的船在哪儿?不逛了,回去吧。”
张恒忙道:“船在东边等。不如咱们租条船过去。”
清哑点头,他便下去柳堤租船了。
上了船,清哑一直沉默。
之前她也不说话,但她会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满脸兴致,眼下却与之前不同,对周围一切置若罔闻。
细腰见她这样并不劝,反催张恒安排快划,早些回家。
张恒早留心到了,根本不用她提醒,已经在催船家了。
就这样,别的船都是慢悠悠地在水上漂,独他们的船如箭一样向前激射,转眼就超越其他船,然后又被其他船遮挡。
韩希夷便知道她方向,也追不上了。
再一想,追上也无用,追上也不能破坏她定下的“不许”。
想起她定下那些“不许”,还要他自己想主意赢得她芳心,不禁摇头失笑,自语道:“我竟不知自己这么笨呢!”
口气却是愉悦的,喜欢这样被她为难。
傻傻地独自微笑一阵,又想起刚才谢吟月的话来。
郭姑娘与谢姑娘不和,他确实应该和谢姑娘少接触,以免惹郭姑娘不快。其实也无需刻意回避。他虽然和谢吟月是朋友,到底男女有别,少了方初这个谢吟月的未婚夫来往,他不会单独找谢吟月。
丢下这个问题,他又想:
到底怎样才能让郭姑娘答应呢?
总不能老是吹箫吧!
父亲……还能等多久?
他慢慢敛去笑容,怔怔地坐着。
忽又想起夏家来,他悚然而惊: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郭姑娘的麻烦还没去呢,夏家正虎视眈眈。郭家因为专利频频出事,他嗅到阴谋味儿。
“小秀,咱们回去!”他叫道。
“是,少爷。”小秀对于少爷最近颠三倒四已经习惯了。
再说清哑,回到家便看见严未央帖子,请她带巧儿明日过去做客。这帖子是墨玉亲自送来的,留下话说,她家姑娘想在出嫁前见见郭姑娘,请郭姑娘过去住几日,陪着说说话儿。
清哑心中一动,回信答应了。
次日,她便带巧儿去了严家。
见面欢喜自不必说,严未央先安顿了她,又忙着为她引见她母亲,还有一些亲戚,都是为她出嫁早早赶来的,有堂姐妹,有表姐妹等。
清哑一一认了,也有说得上话的,也有疏离的。
等无人时,两人叙话,清哑问:“紧张吗?”
严未央噗嗤一声笑了,道:“不紧张。”
跟着又道:“就是这事那事的,我心焦的很。”
清哑抿嘴笑道:“这还不是紧张!”
严未央悻悻道:“那也是她们逼的。你不知道,好些个规矩,我听得烦都烦死了。我娘还直说我跟野马一样,没规没矩的,还整天逼我,说怕我嫁过去丢人。我所以接你来说说话,不然我都要疯了。昨天纹表妹被我烦了一天。”
清哑顿了下,问道:“方少爷会不会来?”
严未央道:“方少爷?你是说方初,大表哥?”
清哑点头道:“是方大少爷。他被赶出方家,那你出嫁严家请他吗?还是你们大家子规矩,他这样被出族,所有亲戚都不认他了?”
严未央没有回答,盯着清哑看,目光古怪。
清哑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严未央反问:“你担心他?”
清哑想了想,点头道:“嗯。”
严未央不料她回的这样干脆,倒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