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瀚海再没出门,也等谢吟月来听究竟。
谢吟月独在茶楼闷坐了半个时辰。才起身回家。
才到别院门口。正遇见方家来请她的人。
她也不先进家告诉谢明理此事,直接命令掉转马头往方家驶去。车上,她不住低喃:“要我怎么跟伯母说?”
锦绣看着痛心不已。终不顾身份道:“姑娘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方大少爷这样,真太叫人失望了!
到了方家,主仆来到严氏房中。
那时,屋里只有方瀚海和严氏分坐在榻几两边。连严氏贴身伺候的都不在。
谢吟月心中有数,上前盈盈拜倒:“吟月拜见方伯父、伯母。”
一句话未了。那眼睛就红了,泪水涌出。
严氏有些尴尬。
她正想怎么样委婉地探问呢,看谢吟月这样子,竟是已经知道内情了。白瞎了她想好的一篇话,还拐弯做什么!
她忙起身,亲自上前扶起谢吟月。
因拉她在身边坐了。亲切道:“叫你来,是为一件事。”
说到这。朝锦绣看过去,意思要她回避。
锦绣却视而不见,拜过二人后就站到一旁。
严氏想,看情形这丫头也知道了。吟月听见儿子要退亲,定是心里不好受,有她在旁照顾劝慰,也好。因此就不再撵她走。
她便低声问谢吟月:“你跟一初争执了?来,告诉伯母为了什么事?”
谢吟月不答,只是落泪。
问急了,她才站起身,重新回到地下,面对二人端端正正跪下,含泪道:“伯母别问了。吟月此番前来,是为了拜别伯父伯母。吟月福薄,不配为伯母儿媳。今日一别,望伯父伯母珍重。也别再为难方大少爷了,他也有不得已。”
说完,伏地磕了三个头,双手掩面冲出门去。
方瀚海和严氏继方初之后,再被她弄晕了头。
严氏急忙朝外喊道:“拦住谢大姑娘!”
锦绣这时上前,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太太,我们姑娘是不会回来的。强扭的瓜不甜,方大少爷嫌弃她,她怎么还有脸回来!”
严氏面色难看之极,问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这丫头分明在替主子出头,她若不问上一问,倒显得维护儿子了。
锦绣一面哭,一面把方初如何喜欢上郭姑娘,为经营竹丝画建的园子叫“清园”;七夕夜在夏家听见郭姑娘弹琴,发觉他两年来在景江上听的琴音主人就是郭姑娘;后又发现他从小用过的琴落在郭姑娘手中,一发不能自拔,为此屡屡和谢大姑娘起争执;这次因为夏家少爷看上郭姑娘,要娶郭姑娘为妻,他便迁怒谢大姑娘,认为是她使坏,所以不顾一切要退亲,统统都说了一遍。
“太太,郭姑娘她赢了!她说到做到了!”
锦绣哭说一通后,丢下这句没头脑的话,又对严氏磕了个头,起身追着谢吟月去了。
她走了半天,方瀚海和严氏还呆坐着,回不过神来。
他们想了千般理由,做梦也没想到这上头!
两人脸色均涨得通红,羞愤欲绝。
杨妈妈进来,轻声叫道:“太太,太太?”
严氏深吸一口气,问道:“谢大姑娘走了?”
杨妈妈道:“走了。我拦不住。”
方瀚海问道:“大少爷呢?”
杨妈妈回道:“大少爷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方瀚海拍着榻几道:“这个孽子!”
他气得浑身发抖,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却起了这样不堪的心思,亏他之前还为弟弟求郭清哑,难道竟是为了自己日后方便?
严氏女人,心要细些,在她眼里儿子当然是好的,便有不对也肯定有缘故,锦绣说的那番话她若不找人证实,怎么当人亲娘呢?
因此,她劝住方瀚海,命人叫常跟方初的小子来回话。
杨妈妈亲自去办这件事。
圆儿不在,跟方初出去了,只有昌儿在。
他最近正被大少爷嫌弃,所以闲了下来。
他被带到方瀚海夫妇面前,见老爷威压沉沉,太太也眼含薄怒,吓得跪倒在地,“不知老爷太太唤小的来问什么。”
方瀚海道:“问你什么说什么!敢有一字虚言,你试试!”
昌儿急忙叩头不止,言明不敢有半字撒谎。
方瀚海便问了起来,从方初的废琴开始问起,到他在景江上听琴,清园的建立等等,一桩桩地问。
昌儿捡自己知道的都回了:那碰裂的琴卖给了郭姑娘,他也是最近才知道,因为他一直没当面看见郭姑娘,不知她就是那个买琴的村姑,不过圆儿好像早就知道了;大少爷在景江上听琴十次有九次他都在身边,这事属实;清园的建立他一概不知,要问圆儿;七夕夜大少爷从夏家提前告退他是知道的;还有八月初在清园发生的事……
方瀚海问完,严令他不可在外胡说,才命他退下。
等昌儿走了,他夫妇二人都不说话。
半响严氏才木然道:“真是孽缘!”
她已经相信:方初确实恋上了郭清哑!
“等他回来叫他即刻来见我!”
方瀚海吼了一声,怒冲冲地往书房去了。
再说方初,匆忙去找严未央。
找严未央其实是为了找蔡铭。
他要阻止夏流星,目前只想到两条途径,其一便是当面向夏流星陈述厉害,令他打消和郭家结亲的念头。
这件事,他即便想亲自出面也不合适,反会激怒夏流星。
韩希夷等人皆不合适,想来想去便想到了与夏流星同窗的蔡铭。蔡铭的身份、家世以及与夏流星的交情,都适合出面。
蔡铭此时正在严家。
因为严未央松口答应亲事,他喜不自胜,且不忙着回书院,而是赶回湖州府禀明双亲,又随家人在湖州府和霞照之间奔波了两趟,终和严家商定此事,目前正准备下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