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贵则两眼喷火,若不是大哥挡在前面,就要冲过去了。
江明辉也呆住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不是江掌柜吗!”郭大全和气地招呼道。
“郭……郭大哥!郭……三哥!”
江明辉本就气短,再被郭大贵瞪着,答应得结结巴巴。
“嗳!”郭大全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地答应,“好久不见,你长好了。这是你福气好,娶了这么好的媳妇,日子过得顺心,当然长好了。不像我们,天生的劳碌命!”
“福气好”“这么好”几个字咬得重重的。
江明辉羞得面红耳赤,无话可回。
郭大全满含深意地对他一笑,方迈步进去。
郭大贵就没那么好脸色了,经过江明辉身边时,往地上“呸”了一口,骂道:“老天爷不长眼,这样人让他活着,丢人!迟早要遭报应的,到时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哼,那时我才痛快呢,买一挂炮仗来放。”
那口气恨之入骨。
他一直以为:江明辉没有他小妹的帮忙,就没可能那么早来城里开铺子;就算开铺子,也不可能编出那么出色的竹丝画;没有那么出色的竹丝画,就不能吸引谢吟风注意。
所以,他现在做得再好,都是借了他小妹的光。
恨恨地发泄一通,丢下江明辉进去了。
那江明辉神色痛苦,不复之前成功的喜悦。
稀里糊涂和客户告辞后,他浑然不知所往。
走得累了,拦住一辆马车。
车夫问去哪,他随口道:“田湖南街。”
马车将他拉到田湖南街。他下车后望着郭家方向发呆。
也只是发呆而已,他并不敢过去。
站了一会,他往湖边走去。
忽然他眼前一亮,看见清哑和细妹坐在柳树根下。
他大喜,再顾不得了,匆匆跑过去。
清哑最近心情很好,常爱到湖边走走。
她觉得。有这样一个美丽的湖泊在附近。若是不常来逛,就是暴殄天物,或者像俗语说的“身边没有好风景”。是不懂珍惜。
她一般在久坐之后出来,等酸胀的眼睛舒坦了就回家。
也不去远,就沿着南岸柳堤走一个来回。
这里离家近,不怕有事。
且说眼下。她坐在树下游目四顾,视线内都是绿树和青荷。心眼都被渲染得绿莹莹的。再仔细看,阳光映照下,荷叶丛中也有些破败衰残的黄叶,这让她意识到被忽略的秋季。
正看着。忽听一声“小妹”传来。
她几乎以为出现幻觉,因为这声音那么熟悉。
转头看向跑来的少年,她便反应过来。是“曾经”的熟悉。
现在,她对他很陌生!
江明辉跑过来。激动地叫“小妹!”
经过一年多,他越思念她,越明了自己的心意。
一年多来,时间沉淀过滤了往事,他不复当初的彷徨和慌张,有机会看清分析事实,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无数个夜晚他想: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知道怎样面对!
可是时光无法倒流,他再也无法重新选择。
细妹在他跑来时,就一蹦起来,张臂拦住他。
“你想干什么?”她恼怒地问。
江明辉不答,看着树下少女泪盈眼眶。
清哑站了起来,对细妹道:“走吧。”
转身往西走去。
她不想和江明辉说任何话,因为毫无意义。
她还很不悦,怪他打扰自己清静,使好好的心情变得无味。
不是她不通情理,而是他们根本不应该见面,更没必要招呼。曾经的过往,再大度也做不成朋友,只会给彼此增添尴尬或误会。
细妹忙跟了上去。
江明辉见清哑看也不看他就走,哪里肯舍,又追了上去。
“小妹,你听我说。”
他苦苦哀求,其实心里一团乱。
清哑若真停下来,他也不知跟她说什么。
因为无论说什么都挽不回从前了。
可他就是舍不得放弃这好容易才碰上的机会。
清哑越走越快,江明辉撵得也急。
细妹急了,停下来挡住他,等清哑走远了再追上去。
她一转身,江明辉又跟着追。
细妹气得要死,又没有法子。
清哑倒不是怕江明辉,而是知道一旦她停下跟他搭上一句话,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而且不论她说什么,只要跟他搭话,就牵扯不清。所以,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
前面有条岔路通往南街,她拐了过去。
对面就是郭家,她快步往家走去。
身后,细妹也小跑着撵了上来。
江明辉追到这,停住了脚,眼睁睁看着二人进了郭家院子。
他惆怅难受比先更甚,不想走南街,从小巷穿行回家。
回到江竹斋,因不想见人,便敲后院侧门。
玉枝来开门,看见是他很惊讶。
江明辉懒得解释,无力道:“别惊动人。我歇会去。”
说完便将自己关进卧室。
玉枝听见他一丝动静也无,心里纳闷不已。
再回头说田湖上,刚才江明辉追清哑时,湖面由西往东漂来一艘画舫,船头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说笑,其中有个女子正是冯佩珊!
她一眼看见清哑和追在后面的江明辉,不禁一愣。
江明辉她见过,联系眼前情形,疑惑不已。
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瞪大了眼睛。
“你们看,那不是郭清哑!”
她怎会放过这么绝好的机会,忙喊身边人看。
“好像真是呢。咦,后面有个男子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