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定睛在楚云身上,看这姑娘容颜明媚,活泼跳脱,和……完全不同,只道言希定是放开了,身上的重负也减轻了许多,和蔼地拉着楚云问长问短。
思尔坐在麻将桌旁,冷冷喊了一声,妈。
温母却像没听到,十分欢喜楚云的模样,忙着招待楚云。
思尔站起身,默默,上了楼。
思莞替了思尔,继续和三人打麻将,呼呼啦啦,恢复了热闹的气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言希坐着陪楚云看电视,楚云低声,你和陆流他们一早就认识?
言希嗯,电视上正在播广告,他却聚精会神。
这姑娘觉得屁股咯得慌,起身,原来坐在了一件蓝色披肩上,针脚细腻,干净温柔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身为言希的女友,为了对得起hnel,fendi,必须拍马屁了,堆了笑脸,阿姨,您的披肩真漂亮,在哪儿买的,眼光真好。
温母扫了一眼,轻描淡写,朋友捎的,不值什么钱。
言希眯了眼,指尖僵了,想要去触披风,楚云却转手递给了温母,只余他,抓了满手的空气。
吃饭时,一帮少年郎为了逗老人开心,装傻的装傻,装乖的装乖,什么顺耳说什么,楚云乖觉,顺着老爷子们的意思讲朝鲜越南战场,一段段往事回忆得热血沸腾,二老被灌了不少酒。
温老红了面庞,比平时的威严多了几分和蔼——“甚好,这姑娘比我家姑娘强,说话做事极周到,小希眼光很好。”
言希面无表情,是,很好很好。
思尔却插嘴,打断了言希的话,爷爷我怎么比不上楚主播了。
温母拍拍她,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吃你的饭。
桌上,有一盘红烧排骨,言希咬了一口,微微皱眉,又放下。
他们几个,也喝了不少酒,推杯换盏,少年心性,总要比出个高下。
言希借口逃了出去,透气。
枯伶的树枝旁,那个窗口紧紧闭着。
他曾经仰着头,日复一日地大喊着,似乎,下一秒窗就会打开,探出一个脑袋,趴在窗台上,笑容温暖。
她微笑,你……吃饭……了……吗,言希。
除了他的名字,那个人多强大,从未说出完整的句子。
再仰头,却再也没有,那样的人。
散了酒意,又走了回去,楚云看到他,笑容一瞬间变得安心。
她趴在他的耳边,轻轻开口,你去了哪里。
似乎,借着酒意,一瞬间就亲近了很多很多。
言希笑,就是出去走走,你不要喝太多,等会儿我可不负责把你拖回家。
她挽着他的臂,小小的可爱,摇头,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赖着你。
于是,这番情景,又落入了谁的眼中。
思莞说,你的东西,在楼上,张嫂前些天,险些当垃圾扔了。
言希看他,说,我跟你一起去拿。
身后,赖着那个喝醉了亦步亦趋的楚姑娘。
曾经藏在树荫下的那个房间,原来这么干净整齐。
桌上的每一本书,都掖得那么平。窗台上的仙人掌,经年已久,养在室内,正是个颓靡欲滴的姿态。
哪比他,回国时,人去楼空。
思莞从柜子中抱出一个方纸盒,递到他手心。
我也是,打开了,才发现,是……你的东西。
他轻轻叙述,楚云却好奇地看着这房间——这是谁的房间,怎么除了笔墨纸砚,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思莞笑,她不喜欢别的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言希却抱住了盒子,攥出了深印,低头,轻飘飘无了生气化了灰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
思莞别过脸,唇色惨白。
室内,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p14:00。
只响了一声,已被对面房间的思尔接起。
由于供暖,两个房间,为了透气,都大敞着,透过对面那扇门,可以看到,温思尔接电话的表情很是慌乱。
她说,你怎么打电话来了,不是让你打我的手机吗。
她说,好,大家都好,你看到访谈了,对,他身体很硬朗。
她说,好了好了,我现在很忙,先挂了,对了,下次别送那些东西了,这么廉价,他们不会用的。
她说,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人紧紧抓住了腕。
转身,却是言希。
那少年喘着粗气,大眼睛死死瞪着她。
把电话给我。
思尔说,言希,你疯了,是我同学的电话。
言希咬了牙,我只说一遍,给我。
思尔震惊,看着他,瞳孔不断缩进,所有的张力,绷紧在神经。
终究,松了手。
他把话筒贴在耳畔,额上的黑发遮住了眼。
许久,面无表情地放了话筒。
散落在地上的,是那个方盒子。
一张名为《朝阳》的画作。
一双白色帆布鞋。
很久很久以前,他穿着这双鞋,拿着伞,走到迷路的她的身边。
笨孩子,我带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