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温如言

作者:书海沧生



    “言希!”她神情动了动,心跳得厉害,大喊起来。

    声音早已哑得不像样子,在浮动的空气中,异常的残破。

    一室的寂静。

    言希回来过……

    她知晓了他存在的痕迹,触到了他曾呼吸的空气,却更加悲伤。

    这样的离去,这样的再一次失去,远比在机场的期待破灭更加难以忍受。

    因为,她知道,如果是言希,再一次离去,不会,再归来。

    他说他很快回来,他说要她在家里等着他,他说阿衡呀,回到家,第一眼,想看到你……

    她冲出客厅,走到门口,冬日的冷风寒气刺骨。

    风中,被她每天擦拭好几遍的门牌,那个可以带他回家的门牌,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从砾石中狠命抠出的斑斑血迹。

    红得骇人。

    他……把家带走了,却留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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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再一次响起。

    “阿衡,言希回来了吗?”

    阿衡想了想,眼神变得冷漠——“嗯,回来了,已经睡着了。”

    “他……没事吧?”思莞有些犹豫。

    阿衡眼中泛了血丝,轻问——“他能出什么事?”

    思莞吁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林阿姨已经订了明天的飞机票。”

    “哦,这样呀。达夷在你身边吗?”阿衡微笑,素日温柔的眸子却没有一丝笑意。

    “在。”他把话筒递了出去。

    “阿衡。美人儿没事吧?”对方,是爽朗憨直的嗓音。

    “达夷,你听我说,现在挂了这个电话,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最好是电话亭,把电话重新打过来。”阿衡吸了一口气,压低嗓音——“一定,要没有旁人,任何人都不可以,知道吗?”

    他回得简单防备——“嗯。”

    阿衡怔怔地望着时钟,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来电显示,陌生的号码。

    “阿衡,你说实话,到底言希回来了吗?”对方,是辛达夷。

    阿衡缓缓开口,不答反问——“达夷,现在我只相信你一个人。告诉我,两年前,发生了什么。”

    她再冷静不过,连钟表秒针走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达夷沉默,过了许久,才开口——“言希,两年前,在陆流离开的第二天,被言爷爷关在了家里,整整半年,未见天日。”

    “言爷爷不许任何人探望他,对外面只说是生了场大病。”达夷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可是,哪有那么巧,言希从小到大,除了感冒,根本没生过其他的病,在送陆流离开的前一天,他还答应和我一起参加运动会接力赛。”

    忽而,少年有些落寞——“我缠了他很久,连哥都喊了,他才答应的。”

    阿衡咬了唇,问得艰难——“达夷,你的意思是,言希生病,跟陆流有关?”

    他的声音几乎哽咽——“阿衡,言希不是生病啊,他当时根本疯了,谁也不认得了,我偷偷跑去看过他,他却把自己埋在被单中,眼神呆滞,怎么喊,都不理我,当时,我几乎以为他再也回不来……”

    “阿衡,他疯了,你明白疯了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无论你是他的谁,你曾经和他一起玩耍多久,是他多么亲的人,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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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她打通了一个人的电话,许久未联系,却算得朋友。

    “阿衡,稀罕呀,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对方,笑了。

    阿衡微笑,问他——“虎霸哥,如果叫齐你手下的弟兄,逛遍b市,需要多久?”

    对方,正是和言希他们不打不相识的虎霸,大家空闲时,经常一起喝酒,彼此惺惺相惜,算是君子之交。

    “大概要三四天吧。”虎霸粗略计算了。

    阿衡再问——“如果情况紧急呢?”

    虎霸皱眉——“至少两天。”

    阿衡又问——“再快一些呢?”

    虎霸沉默,揣测阿衡的意图。

    阿衡淡笑,语气温和——“虎霸哥,如果我请你和手下的兄弟帮一个忙,一日之内走遍b成,他日,只要有用得到温衡的地方,就算是犯法判刑,做妹妹的也帮你办成,不知道这事成不成?”

    虎霸吓了一跳,他极少见阿衡如此说话——“阿衡,到底是什么事,你说便是了,兄弟能帮的一定帮。”

    阿衡指节泛白,嘴唇干裂,几乎渗了血,却依旧微笑——“言希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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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一直等待着,安静地等待着。

    门铃响起的时候,是傍晚六点钟。

    和达夷通过电话,他们是五点钟的时候,到达的b市。

    这么着急吗?

    阿衡握紧拳头,恨意一瞬间涌上心头。

    她打开门,暗花涌动,梅香甘和。

    果然是……她。

    “林阿姨,您怎么来了?”阿衡微笑,眉眼山水明净。

    “哦,来看看小希。当时这孩子说跑就跑了,没事吧?”林若梅笑容温柔,声音却有一丝急切,探向客厅——“小希,言希!”

    阿衡不动声色——“您这么急做什么?”

    她泡好了顶尖的碧螺春,笑若春风,递了紫瓷杯,满室生香。

    林若梅接过茶,眯眼,也笑——“小希没回来,是不是?”

    阿衡低头,望着清水中茶叶沉沉浮浮——“这不,正和您的意吗?”

    林若梅挑眉——“你这孩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衡摇摇头,叹气——“不对,我说错了。您的本意是言希在看到那些照片之后,立刻疯了才好,是不是?”

    “你说什么照片?什么疯了?你这孩子,怎么净说些阿姨听不懂的话?”林若梅笑。

    “您记性这么差吗,就是您假借言希的名字寄给我的那本相册,粉色的,硬皮的。”阿衡描述,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