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横跨苍穹。
星光璀璨,汇聚成绝美图案。
射洪陈府,幼娘坐在屋檐上,抱着膝盖,看着那夜空中的繁星呆呆发愣。
兕子哥哥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到底是谁?
幼娘只有非常模糊的记忆,很多事已经想不起来。
清风徐徐,吹在身上,让人感觉很舒服。
她仰头,看着繁星点点:那一颗星,才是兕子哥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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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邙,翠云峰。
李裹儿漫步走出太微宫的后门,站在那平台之上。
从这里,可以眺望黄河夜景。
星辰闪闪,她在一块巨石旁坐下。
背靠着奇石,思绪却已不知飘去了何方……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一片瀚海,杨守文便站在那里。
此时此刻,我与杨大哥,是在同一片星空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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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之,青之?”
明秀的声音,打乱了杨守文的思绪。
他回过神,扭头看去,就见明秀已经坐起来。
而杨存忠和杨十六,也都抄起了兵器,露出警惕之色。
“你可真行,让你守夜,你却在这里发呆。”
“怎么了?”
“有情况!”
杨守文站起身,抬手把九环锡杖抄在手中。
他侧耳倾听,伴随着夜风,只听一阵若隐若现的驼铃声响,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
有人!
他刚才神游天外。所以并未留意身外的动静。
这会儿回过神来,却发现对方已经到了近前……想要躲避,来不及了!杨守文脸色微微一变,扭头看了明秀三人几眼,旋即又把九环锡杖放下,轻声道:“不要理睬。”
“嗯?”
“我们现在的身份。是西行求法的僧人。”
明秀深吸一口气,把行者棒放下。
他倒是忘了这一点……事实上,杨守文四人一路西行,在有外人的时候还好,可是内心里,始终还是无法真正融入僧人的身份。不过被杨守文这一提醒,三人旋即冷静下来。他们退回篝火旁,一副轻松的模样,可实际上。却一直保持警惕。
杨守文则在一旁盘膝坐下,九环锡杖倒插在身边。
那驼铃声越来越近,从冥水上游,也就是大泽风向走来一行商队。
商队显然也看到了这边的篝火,立刻停下来。
紧跟着,一个护卫模样的人纵马而来,在距离篝火还有二十步左右时,便勒住了缰绳。
“你们是什么人?”
杨守文睁开眼。沉声道:“贫僧师徒自东土而来,准备前往天竺求法。
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何在深夜行路。还手持兵器?莫非,你们是那劫道的匪人吗?”
那人忙道:“原来是四位长老……长老切莫误会,我等是从狼山而来的商人,准备明日出关,故而才在深夜行路。既然是四位长老在此休息,那我等便不再打搅。”
说完。那人便纵马往回走。
他似乎和商队的人解释了一下,那商队便继续行进。
不过,从篝火旁经过的时候,那护卫又跑了过来,不过这一次。他还带了一些酒水和食物。
“刚才惊扰了长老的休息,我家主人感到很不好意思,所以奉来食物,还请长老笑纳。”
说着,他把食物放下,又朝杨守文四人躬身一揖,这才上马离去。
驼铃声再次响起,在夜空中回荡,渐渐远去。
杨守文长出一口气,扭头向明秀三人看了一眼,旋即笑道:“好了,警报解除,咱们睡觉。”
“算了,接下来还是我来守夜吧。”
明秀有点不太放心杨守文了,于是把他赶去了篝火旁。
幸亏这是个商队,如果是马贼的话,弄不好他们今晚少不得一场血战,很可能就死在这里。
此地,虽然还是大唐治下,可是却并不安全。
杨守文他们这一路过来,可没少听那些马贼的传说……
既然明秀主动请缨,杨守文也不含糊,径自走到了篝火旁,和衣而卧。
“青之,你说你那义兄,到底会去了何处?”
明秀坐在距离杨守文不远的地方,安静片刻后突然问道:“你那义兄失踪的非常奇怪。按照你的说法,他是个很谨慎的人,为什么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给咱们留下?”
此时,不管是明秀还是杨存忠、杨十六,并不清楚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们只知道杨守文来西域,是为了寻找阿布思吉达。
可是,杨守文不走关内道,反而绕路从长城外西行,也让明秀心中感到有些古怪。
不过,明秀是个聪明人。
他隐隐猜到,杨守文西行的目的不简单,可是却没有询问。
明秀知道,到了杨守文该说的时候,他一定会说;他不说,那一定是有他的苦衷。
杨守文道:“我总觉得,大兄的失踪,和他之前在疏勒镇与边军冲突有关。
所以我思来想去,和老三汇合之后,咱们就去疏勒镇打探消息,说不定会有收获。”
“嗯,我也这么认为。”
明秀嘴里咬着一根青草,看上去懒洋洋的。
那骨子里的慵懒气质,让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经的僧人。
杨守文看了他两眼,摇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你总不能让一个从小奉道的家伙,真就能变成一个合格的僧人不是?更何况,明秀出家也是无奈,他骨子里并不想做僧人,只是事到临头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睡了。警醒点。”
“废话,我比你警醒的多。”
杨守文闻听,微微一笑,把毯子往身上一裹,便闭上了眼睛。
夜风呼呼,旷野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