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道,还俗?
杨守文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
他以不愿做驸马为借口推辞了婚约,并且写下《打金枝》想要向李裹儿解释清楚。
原以为李裹儿是伤心过度才要入道出家,没想到……
李裹儿是李显的女儿,是武则天的孙女。
打断骨头连着筋,这血脉亲情无法割舍,更不能改变李裹儿那公主的身份。而今,李裹儿入道修行,待日后还俗,或是继续当公主,也可以拒绝那公主的封号。
总之,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嫁给杨守文。
“小过,你这是何苦?”
杨守文看着那张笑中带泪的娇靥,忍不住轻声道:“杨守文不过一介俗人,如何能得你这般厚爱。”
李裹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看上去更像那小花猫的脸。
“我喜欢,我高兴!”
她傲娇的抬着头,显示出一派任性之色。
可是那眼中,却流露出了浓浓的情意。
少女情窦初开,最是难忘。
李裹儿流着泪笑道:“谁让我倒霉,喜欢上了一个不想做驸马的家伙。既然他不愿做驸马,那我只好不做公主。不过我告诉你,若是你敢打我,我父亲不会饶你。”
杨守文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看着李裹儿,良久后轻声吟唱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原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杨守文想起了那首相传是司马相如做给卓文君的《凤求凰》,只是他才诵出几句,就见李裹儿接上吟唱。两人默默相视,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李仙蕙退到一旁,看着两个人,微笑不语。
就在这时,忽听得一声咳嗽,打破了这水乳-交融的场景。
武则天阴沉着脸道:“杨守文,若朕记得不错,你现在应该是在诏狱里,何以出现在这里?”
杨守文心里一惊。忙收回了目光。
他犹豫一下,屈膝跪地,“臣罪该万死……得知小过要出家的消息后,臣心急如焚,故而冒死前来劝阻。”
“冒死劝阻?”
武则天冷哼一声,“没想到真偌大的东城狱,连个人都关不住。看起来,那东城的人。都该去死。”
“圣人,此臣之一人所为。
圣人当知道。臣身手不错,故而能逃出东城,并非东城上下无能。”
武则天忍不住怒笑道:“如此说来,你还真是天下无敌了!”
“天下无敌不敢说,不过臣是武魁。”
“你……”
已经有多少年没人这么顶撞过自己了?武则天甚至快要忘记了,那被顶撞的滋味。
她凝视着杨守文。目光阴冷。
李裹儿吓得花容失色,忙不迭在杨守文身边跪下,“祖母,杨大哥是想要阻止孙儿出家,并无任何想要触怒祖母的意思。要怪。请祖母怪孙儿太过任性,不要惩罚杨大哥才是。”
李显等人,面面相觑。
不是你老人家说要试探一下杨守文,是不是真的在乎裹儿吗?
怎地现在翻脸了?
可他们却不敢说出这番话,相视一眼之后,李显站出来道:“母亲息怒,青之年少,难免肆意妄为,绝无顶撞母亲的意思。此时……”
“太子,你住嘴。”
“臣……”
随着武则天这一声厉喝,李显立刻闭上了嘴巴,脸色发青。
武则天则迈步走下了门廊,身后有内侍忙举着油纸伞上前,为武则天遮挡风雨。
“杨守文,你对裹儿的情意,朕已经知道了。
不过,你越狱而出,终究是杀头的死罪。朕知道,凭你一个人,想要从守卫森严的东城逃出来,绝无可能。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都有什么人帮你,朕可以饶你死罪。不但饶你不死,你不是想要建功立业吗?朕也可以给你机会。”
这等于是软硬兼施,逼迫杨守文就范了。
杨守文没有理睬李裹儿拽扯他衣袖的小动作,抬起头正色道:“启禀圣人,臣能逃出东城狱,是臣的本领高强,并没有人帮助臣……请圣人明察。”
武则天闻听大怒,脸上浮现出一抹青气。
“杨守文,你可要想清楚。”
“臣想的很清楚,臣的确是本领高强,何需别人帮忙?”
“你这嘴,可真硬啊。”
武则天心中怒气狂涌,突然厉声喝道:“来人,取刀来。”
“圣人息怒。”
“母亲息怒啊……”
“祖母!”
一旁众人,不禁大惊失色。
李显更是在心里把杨守文骂了个狗血淋头,你这时候装什么硬汉?找死不成吗?
之前开口让卫士退下的内侍,捧刀上前。
武则天一把拽出了钢刀,杨守文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激灵一个寒蝉。
好刀!
武则天手持钢刀,沉声道:“此刀,名唤斩将,是当年太宗皇帝为秦王时所有。太宗皇帝曾以此刀,斩杀窦建德等一干逆贼……杨守文,朕再问你一次,谁帮你逃出了东城?”
“回禀圣人,无人帮臣逃脱。”
“既然如此……”
武则天猛然扬起手,斩将刀划出一抹冷芒。
“祖母,手下留情。”
李裹儿凄声呼喊,想要过去为杨守文遮挡,却被杨守文死死按住,动弹不得。那钢刀划出一抹冷电,向杨守文劈来。杨守文眼睛一闭,心道:只要裹儿没出家,我便达到了目的。
耳边,传来一连串的惊呼声,他只觉一股凉意从头顶掠过。
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却没有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