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容瑾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沐清漪浅浅一笑抬手握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少安毋躁。
容瑾愣了一下,看到沐清漪如水一般澄澈的眼眸顿时觉得心中平静了下来。对着沐清漪淡淡一笑,表示自己没事。沐清漪微笑道:“陛下,这里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
容瑾皱眉,他一点儿也不想要清清跟这个老头子打交道。
沐清漪挑眉,“陛下不相信我?”
“怎么会?!”容瑾连忙矢口否认,“这世上本公子最相信的就是清清了,我是怕清清累着。”沐清漪满意的微笑道:“那就好,你的事情也多得很,先去处理吧,别让无忌老是到处找你。”
不过短短一天,魏公子就开始后悔起自己执意想要认兄弟的决定了。若是认个普通的兄弟也就罢了,他偏要认个皇帝当兄弟。若是一个普通的皇帝也就罢了,偏偏他命苦义母生下来的皇帝居然是容瑾。容九公子很大度,绝对没有一般帝王的随便猜疑。所以…所有不想干的事情他都可以推给兄弟。容九公子很聪明,所以他总是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主意。但是…他只负责想,卖力去干的都是别人。
平生没有接触过朝政,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悠游自在的商人的魏公子无忌平生第一次接触朝政,被托付的就是…一整座皇城!
本公子真是…倍感、荣、幸!魏公子对着书房里堆积如山的折子咬牙切齿,眼眶上带着重重的青影,即便如他这般的高深内力也不能消除。
虽然不想离开清清,但是无奈清清发话了容九公子也只得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去了。临走前还不忘狠狠地警告的瞪了一眼牢房里的华皇。沐清漪无奈的一笑,别说华皇被关在牢房里根本动弹不得,身边更不可能有什么暗器。就算华皇真的还在外面,如今那副模样能不能够威胁到她还真是难说。
好不容易劝着容瑾出去了,沐清漪还没来得及转身,却见天枢和太史衡又走进来了。沐清漪忍不住抚额,“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太史公子含笑不语,只是笑吟吟的望着牢房里的一身狼狈的华皇。一代末代帝王最后的人生啊,太史公子表示身为一个从武林史家到朝廷史家过度的人,他怎么可以不参与呢?
“陛下命属下保护沐相的安危。”天枢依然是一贯的沉默寡言。
沐清漪无奈的挥挥手,随他们去了。
重新坐回椅子里,沐清漪并没有急着问话。反倒是坐在一边垂眸沉思起来了,华皇的心态她并非不了解,只是这种偏执的人实在是很难说服。幸好,华皇还不是全无弱点的,至少他是怕死的。如果华皇什么都不怕的话,昨天就直接自杀了。若真是如此,虽然还不至于打击到西越,但是觉得是能够恶心容瑾一把的。要知道,华国纵然不如西越富庶,但是绝对比北汉要富裕的多。只要收缴了华国的国库和皇宫里华国历代皇帝存留下来的财富,别说是养活京城的百姓了,这一次西越出兵的花费甚至是未来几年的军费都不用愁了。但是偏偏…他们宫里宫外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找到。
沐清漪虽然确定哪些钱必定是还在京城的某处,但是…他们总不能真的吧整个京城给拆了吧?
看到沐清漪神色淡定的坐着,华皇也不着急,冷冷的一笑也坐在一边望着沐清漪一眼不发。
沐清漪和华皇沉得住气,旁边的太史衡却有些沉不住气。轻咳了一声引起沐清漪的主意,方才问道:“既然沐相还不想说话,在下可不可以先问问题?”
沐清漪不以为意,淡笑道:“随意,只是,华皇答不答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太史衡挥挥手,其实他也不怎么在意华皇到底答不答,只是有些问题憋在心里不吐不快而已。
走到牢门边上,太史衡思索了片刻方才问道:“陛下,你当初…为什么要杀顾牧言?真的是因为他叛国么?”所有人都知道顾牧言叛国是被慕容煜陷害的,但是…是什么让华皇考虑都不考虑就直接抄了对华国最重要的一代名相的家呢?一般情况下,这种事关重大的案子也该三司会审,证据确凿再说吧?何况,顾牧言对华国鞠躬尽瘁了一辈子,就算真的有错也应该开恩赦其家人才是。
华皇端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对于太史衡的问题充耳不闻。
太史衡有些苦恼的摸了摸下巴,问道:“陛下,你是因为平王声望抬高才想要杀顾牧言的,还是因为顾牧言功高震主才想要废平王的?”
华皇继续沉默,对此,太史衡也只得叹气了,最后问道:“坊间传言,华国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是顾家大小姐阴魂不散,是华国皇室的报应。这事儿,陛下你怎么看?”
“胡说!”原本一直对他不理不睬的华皇仿佛被踩到了痛脚一般怒瞪着太史衡道:“胡言乱语!什么阴魂?什么报应!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太史衡飞快的往一边闪去,避开了朝他冲过来的华皇。摸摸鼻子笑道:“在下不是华国人。我们这儿都…恩,除了沐相都不是。当然,沐相也不是。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沐清漪淡淡笑道:“我会将你的话转告给容瑾的。”
太史衡一张俊脸顿时垮了下来,“沐相,我不是这个意思……”
沐清漪微笑,“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不保证容瑾也能明白……”
太史公子垂头丧气的到一边默默反省去了。华皇抓着牢房的栏杆怒瞪着坐在一边悠然自在的沐清漪,沐清漪神色从容淡定,“陛下,如果你冷静下来了的话,咱们可以谈一谈?”
华皇怔了怔,好一会儿才终于垂下了眼眸,没有再说什么。沐清漪只当他是同意了,微笑道:“陛下说想要见容瑾和我,想要说什么?”
华皇抬头望着沐清漪道:“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帮着容瑾对付朕?”
沐清漪眼眸微闪,笑容更多了几分清冷,“带我不薄?陛下说的是…害死我母亲的不薄,害死灭了我姨母一家的不薄?”华皇脸色一变,有些颓然的道:“你母亲…长宁、朕不是故意的。不…长宁不是朕害死的!是沐长明,还有沐飞鸾!”到了此时,华皇关注的重点依然是秦国夫人的死而不是顾家满门。在他的眼中,从未觉得杀了顾家满门是什么错事。
沐清漪清清点头道:“不错,我母亲是被沐飞鸾和沐长明害死的。所以,他们都死了。你…为什么不早些去死呢?”
站在一边的太史衡望着眼前坐在椅子里幽雅美丽的仿佛一朵宁静的雪莲的女子,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虽然她的声音依然如故的温柔而宁静,但是却清楚的让人听出了其中的幽怨和厌恶。太史衡心中微微一凛,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从他心头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