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想了一会,道:“我倒不是舍不得这些银子,只是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以后让他们深入到茶行里来,又会生出不少麻烦。”想起老爷刚过身时,宗亲们紧紧相逼的情形,大太太仍然心有余悸。
秦天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便说道,“太太,今时不同往日。那个时侯,老爷刚过身,太太在茶行的地位不稳,自然担心压不住那些宗亲们,可现在太太的地位在茶行已经根深蒂固,旁人轻易动摇不得,而且只是分给他们钱,却不让他们掌握实权,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大太太觉得秦天说得有道理,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她一时拿不定注意,不禁看向庄信彦,问道:“信彦,你觉得如何?”
庄信彦已经从海富那里了解到秦天说的话,正自惊奇,见母亲问话,便提笔在纸上写道:“此法可以一试。而且这么多年,宗族一直对我们这一房眼红嫉妒,一有机会就兴风作浪,这样一来,不止可以少去很多麻烦,还可以得到宗族的鼎力支持,也算是破财消灾了”
秦天听海富念完,便笑道:“秦天正是这么想的”说完笑着看向庄信彦,正巧庄信彦也向她看过去,目光和她一接触,又淡淡地调转开,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秦天撇撇嘴,也回过头去。
大太太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忽然闪过一种奇异的感觉,但到底是什么,一时又没有捕捉得到。
说了这么久,太太也有些累了,她看着秦天和庄信彦说道:“既是如此,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个处理,秦天,你要好好协助大少爷。只要办成此事,我重重有赏”
秦天笑着答应:“是”
另一边,菊香院
二姨太太和庄明喜以及刘碧君回来后,依然余怒未消,二姨太太拍着桌子怒道:“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没想到让那个贱婢搅了局,等此事过后,看我怎么收拾她”
庄明喜在二姨太太旁边坐下,慢条斯理地说:“收拾一个下人有什么难的?倒是这个三天之期……”她皱了皱眉头,“我总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怕是他们的缓兵之计”
“缓兵之计?”二姨太太神色一紧,想了想,将自己的心腹冯妈妈叫进来,吩咐道:“冯妈,这几天你找几个人给我盯紧清音院,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马上回报于我”
冯妈妈领命下去。
二姨太太沉默一会,转过头温柔地拉着刘碧君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看着她笑道:“碧君,你一嫁进来便遇到这种事,吓着你了。这几天信川也多得你的照顾,做婆婆的很感谢你。”
刘碧君笑了笑,“婆婆这是什么话,服侍夫君本来就是做媳妇的份内事。”
“难得你这么贤惠,信川总是和我说,娶了你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说这一辈子都要好好地对待你”二姨太太又道。
“夫君真的这么说?”刘碧君羞涩地低下头。
庄明喜在旁边接口笑道:“我都不止一次地听哥哥这么说过,说嫂嫂你不止貌美如仙,温柔似水,还贤惠明理,端庄大方。还说要我向嫂嫂多多学习了”
刘碧君心中更是欢喜。
庄明喜又笑道:“等哥哥成了当家人,嫂嫂就是当家太太,两人琴瑟和鸣,夫唱妇随,必成佳话”
一番话捧的刘碧君喜不自胜。
二姨太太见时间成熟,话题一转:“只是……信川想要夺得当家之位还需碧君你多多支持……”
刘碧君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容当即一敛,揪着帕子说:“这次的事情我已经开口向爹爹借了五万两了,哪好意思再向爹爹开口……”
庄明喜趋过身子,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嫂嫂,你想想看,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正房嫡女,你难道想一辈子屈居人之下,你难道不想成为当家太太?只是助哥哥过了这一关,哥哥这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好处嫁鸡随鸡,嫂嫂为哥哥着想,也就是为自己着想”说着在她手上拍了拍。
刘碧君看了她们一眼,皱了皱眉,为难地说:“那你们还想借多少?”
二姨娘眼睛一亮,伸出一只手:“再借五万两”又道:“你放心,只要信川成了当家,这十万两能成什么问题?”
“我这就写信派人送回去,一天便会有结果。”刘碧君勉强答应后,回了自己的院子,写信去了。
等刘碧君一走,二姨娘对庄明喜说:“多了这五万两,就算清音院那边有什么阴谋也不怕了。我这就派人再去跟宗家老爷们联络,势必稳住他们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在所不惜”
因为要商议干股的细节,从大太太院子里出来后,秦天便跟着庄信彦去到了他的青松院。时间紧迫,他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将细节商量好。
随着庄信彦来到青松远后,便直接去到了他的书房。
庄信彦的书房非常的宽敞,临窗摆着一张黄花梨雕花书桌,两边墙都是高大的书架,书架上放满了线装书籍,秦天走过去看了看,见天文地理,算数易经,四书五经,应有尽有。让秦天咋舌惊叹,如果说这些书庄信彦都看过了,太真是太了不得了
因为秦天还不会写繁体字,所以海富也跟着进来帮着他们沟通。
海富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文房四宝,青柳进来送上了茶和点心。不一会,账房的江管事也来了,因为干股涉及到账目的问题,所以需要江管事的协助。
秦天先是将何谓干股详细地解说了一遍,然后庄信彦便在江管事的帮助下,两人一起计算着给宗亲的干股多少最合适。
秦天站在书桌旁看着庄信彦的修长的手指在算盘上翻飞跳跃,惊叹不已。又见他一边计算,一边在纸上写记录,时而沉吟,时而皱眉,时而握住笔杆犹豫不决,时而又运笔如飞,双目闪烁,嘴唇紧抿,一张俊颜严肃无比,比起任何时候都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秦天本想帮忙,可是又想,自己身为女儿身,知道的已经太多了,如果连算数都会,是不是太不合情理了?见庄信彦和江管事做的挺顺利,便没有上前去逞能。
期间有丫鬟送进来晚饭,几人一起吃了一些。晚饭过后,天色渐渐暗下去,海富点上几盏油灯,晕黄的光线将书桌附近照亮,也将书桌旁庄信彦月白色的衣袍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泽。
一直到月上中天的时候,庄信彦才让江管事回去。江管事走后,庄信彦在纸上写道:“你累吗?”说着抬起头看着秦天,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在灯光下莹光流转,衬着他的玉颜黑发,便流露出一种绝代的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