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曲礼上》有云:“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
庄家是商家,虽然不像官宦人家那般将规矩看得比天还大,但一般的人伦礼节还是会遵循的。
可因为大太太每天天还未亮便出了门,所以晨省一事就不好进行,于是剩下昏定就特别讲究了,基本上只要不是大太太特别交代,每房每院晚边的时候都要来大太太院里走一趟。慰问慰问,关心关心,也代表着一家子的和乐融融。
这些也是张妈妈告诉秦天的。
“那么,大少爷也会来吗?”秦天诚心求教。
对于传说中这个聋哑大少爷,秦天充满了好奇。
她好奇的是,在这个时代,也有手语这回事吗?可是在她的印象中,中国古代并没有规则的手语,只有表现一般常用性的手势。
那么这位聋哑少爷,该怎么跟别人交流呢?用手写字?很有可能,毕竟这种富贵人家请先生教会他读书认字并不是难事。
可古代并不是像现在这么普及教育啊,大多数的人是不识字的,这就意味着,这位大少爷和很多人都无法沟通。接触面狭窄,这样的人,性子只怕也和平常人不同吧。
也怪不得李姨娘他们在府中的地位这么高,任谁都知道,盛世未来的当家只能是二少爷。谁敢不给他们面子,谁又敢得罪他们?
除了大太太身边的人,只怕府中的其他人都是大房二房两头捧着。说不定心中更向着二房一些。
“大少爷?”张妈妈说着这三个字,声音中就透出一种惋惜,“当然会来的,大少爷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和大太太一起用晚饭。”
说到这里,张妈妈看了看天色,“说起来,也差不多是大少爷过来的时辰了,我得去准备了!”
说完,张妈妈出了秦天的屋子。
这个时候,同屋的小丫头丹儿凑过来轻声细语地对秦天说:“我告诉你,大少爷长得可俊俏了!”
因为这个时辰没有小丫头的活儿,所以小丫头们要么在屋子里休息,要么在院子里玩儿
说起大少爷,秦天是极有兴趣的,她回头看着丹儿,笑着说:“有二少爷那么俊俏吗?”
“比二少爷俊俏。”丹儿说起这些,眼睛一闪一闪的,她用手在脸上比划着,“大少爷的眉眼,跟画出来的似的,别提多好看了!而且月娘说,大少爷也是顶聪明的,写字画画都是极好的!而且还会制茶了!”
说得兴奋的时候,丹儿忽然脸色一黯,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可惜了……”
这一声的叹息有着很深沉的惋惜和怜悯,而这更让秦天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博得大家如此强烈的叹惜呢?
秦天知道,她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这时,翠微在窗户外面喊:“丹儿,你给后院方姑娘送点东西过去,秦天你去厨房要那边再多做一个溜薯片,大少爷爱吃。”
太太身边有两个大丫头,翠微是其中的一个。
两人答应着,很快地出了屋子,各自去了。
三等丫鬟做的就是跑腿打杂的这些事。
下午的时候,张妈妈已经让人带她熟悉了一下府里的几个主要的地方,像是厨房啊,马厩啊,几个大院啊,等等。
秦天出了院子,直接向着厨房的方向而去,可还没走多久,便看到南边长廊的方向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高大欣长的身材,白色的绸缎长袍,墨黑的长发。
长廊外边开满了鲜花,姹紫嫣红,绚丽缤纷,而他便如繁花上的的一片轻雪,风姿绰约,清逸出尘
明明是一副优美的画面,可是却看得秦天龇牙裂目!恨不得将那一袭白衣撕的粉碎!
那个背影就算化成灰她也认识!
可不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可不就是那个害她差点被蛇咬,又掉入池塘变成落汤鸡的公子!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他,这是不是老天爷给了她一个报仇的机会?
秦天哼哼一笑,闪入不远处的一块大假石后面。
白衣公子离她大概有十几米远,可是秦天身处的地方较偏,又躲在大假石后,只要小心的不发出声音,根本不怕给白衣公子发现。
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才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放在手中掂了掂,
石子不大不小,既不会伤了人,但是打在身上又会让人觉得痛,正合秦天的心意
偷偷的动作,既为自己出了气,又不会被人发现,即使公子身份不凡也不怕!
她朝着那个可恶的背影眯了一会眼睛,小声地说:“本姑娘虽然是个好人,可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滥好人!第一次碰到我是你的幸运,第二次碰到我就是你的不幸了!”
说完,她抬起手,猛地吸气,将手中的石子用力地掷向那名公子!
说起掷石子,可是秦天的拿手好戏,这是小时候在乡下长期地和那些孩子们玩的时候所练出来的。
此时这块石子呈一条弧线“倏”的一声不偏不倚地砸在那公子的头上,公子的头往前一点,然后迅速地捂着后脑勺。
秦天见一发即中,连忙缩回假石后,捂着嘴缩着脖子吃吃地笑。
心中只觉爽快,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她笑着悄悄地探出头去,恰好看到那名公子转过头来……
在看清那名公子的容貌后,秦天只觉眼前忽得一亮,恍然间,似乎看到了百花盛开,烟花绽放,又似乎整个天地变成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的色彩
无论是繁华还是苍白,都掩盖不了那名公子的风华
他的艳比那繁华更加绚丽,他的冷比那苍白还要淡上一分。
秦天只觉头晕目眩
她完全不能想象,在古代还能见到如此漂亮的男子,比现代杂志照片上那些经过悉心包装,完美修饰的偶像明星更为动人心魄。
公子冷冷地目光四处搜寻,眼看着他就要看到这边来,秦天连忙抵挡住美色的诱惑,缩回了假石后。
她透过假石上的小孔看过去,见他虽然被打了,可是面上毫无愤怒的神情,脸色淡淡的,说不出的一种冷,仿佛被打的那个人不是他,又仿佛他从未被打过,又仿佛他一点的都不关心此事,又仿佛没有什么事情会被他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