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天仙子,惨惨霜林秋欲尽(下)
陆子诺醒来时,终于不觉那么冷了,微微睁眼,便见莫洵担忧的眸色。 )
“对不起,我就是个伤风而已,害你连夜奔波也不得休息。”陆子诺看到莫洵眼底的鸦青和疲惫的脸色,很是歉然。
“觉得对不起,就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莫洵轻声斥责着:“本就身子弱,还这么辛苦,没有好的身体如何担当?”
陆子诺听了,却觉心里暖暖的,扯出笑容:“听你的。”
原本还有很多教育的话未出口,莫洵却被这一句“听你的”哄得全然没有了脾气,只得又拂了下她的额头:“高烧虽是退了,但思雨说你要好好调理,需要针灸和艾灸。”
“不扎针好不好?”陆子诺的脸瞬间皱成一团。
“针灸的都是穴位,并不疼痛的,乖,配合药食,好得快,这样你才有力气去处理公务不是?”
“好吧。”陆子诺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思雨是谁?”
“嗯?”莫洵一怔,随即笑道:“藏家山庄的医女,幽思谷邢神医唯一的徒弟。”
“太好了,可不可以帮我去胡大家看看胡老爷子?”陆子诺一听,甚是高兴:“胡老爷子前日便有些不舒服,昨天去了应泰医馆,说是要治好需要好多钱。 我总觉得那个应泰医馆有问题,得去好好查查。”
“嗯,我会让思雨去看看胡老爷子的,不过,要先给你扎了针灸的。”莫洵伸手先将小桌上的药碗端过来:“这药也不烫了,趁热喝了吧。”
陆子诺接过来,一口气喝了,长出口气:“有些酸甜,药还能这么好喝,思雨姑娘真是厉害。”
莫洵噗嗤一下乐了:“拍马屁也没用,她针灸的手法也是极好的,你就放心吧。”
被戳穿了下文的陆子诺撅着嘴:“好吧,那就请思雨姑娘进来吧。”
莫洵笑着轻咳一声,卧室的门便被轻轻推开,思雨拿着针筒,笑着走了进来。
陆子诺看了一眼思雨,只觉这个姑娘温婉可人,模样也是极脱俗的,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便说:“思雨姑娘真是好看。”
思雨的脸一红:“陆县令!”
陆子诺呵呵笑起来,莫洵亦是笑了,唯有思雨有些怔愣。
莫洵走出去后,思雨慢慢打开针筒,默默找准了穴位便送针进去,也不多言。
确实没有任何痛感,陆子诺便微微放了心,此时,才听到窗外仍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犹如跳动的音符,拨弄着心弦。
一刻的时间,思雨便起了针,方说:“陆县令这几日最好是静养,如果不能,也要做好防寒保暖,这天儿时越发的凉了。”
“谢谢思雨姑娘,我会注意的。”陆子诺道谢,思雨便点头走了出去。
既然已经烧退,县衙还是要去的,陆子诺便起身洗漱,然后换了官服,走到前厅。
莫洵已经端了清粥小菜过来:“吃些东西再去县衙吧。”
“嗯。”陆子诺应着坐了下来,继续问:“还没问你宋轶如何了?”
“已无大碍,昨晚随我一同回来的。”莫洵给她盛了粥递过去。
“他是怎么去了上游的陈家村的?”
“当时他在铁木社的秘密地点蹲守,便看到他们撤离,原本想着悄悄跟上,可是那里有顶尖的高手,便打斗起来。受了伤,又无路可退,只得跳入急流,顺水而下,昏迷前,偏巧遇见了陈家村的捕蟹船回去,便被救上了船。”
“真是谢天谢地。”陆子诺觉得心有余悸。
“那船老大正是村长的儿子,是个热心肠,将宋轶带回家中医治,他在陈家村昏迷了几日才苏醒,伤口也包扎得不错,这才放了消息回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陆子诺感慨着,心思却又飘远了。
莫洵轻咳一声:“快吃了去县衙,我一会儿就请思雨姑娘去看胡老爷子。”
陆子诺连忙低头,几下便喝完了白粥:“我得赶紧去县衙了。忘了和你说,昨日,南硕到了,而且漕运副使也到了,不过一下是两个。”
“哦?”莫洵也喝完了粥,放下碗起身:“边走边说吧。”
两人走在街上,陆子诺继续说道:“南硕说是皇上有口谕,让我监督两个副使,让我觉得甚为奇怪,但未多言。”
“嗯,我一会儿去看看藏剑山庄是否收到了什么密令,你无须担心,还是做好本职为重。”
“此话在理,拜托啦。”陆子诺在路口和莫洵道了别,右转进入县衙。
衙役们各个精神抖擞地列在两旁,陆子诺微皱了眉,陈启亮走了过来:“子诺,过来一下。”
随着陈启亮来到他的办公场所,陆子诺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陈启亮笑了笑:“这屋子里灰大,你将就一下。”
陆子诺摆摆手坐了下来,便听陈启亮说道:“听闻漕运总督府昨日一下来了两个漕运副使,却没来正使?”
“正是。听闻是皇上有心考察,择优选用。”陆子诺回答道。
“你可知来的何人?”
“抱歉,陈阁老,我昨日偶感风寒,与南监察御史吃过晚饭,便回去休息了,尚未调查。”
“嗯,老夫倒是知道了些信息。”陈启亮捻着胡须,幽幽说道:“可有你难做的喽!”
“为什么?”陆子诺一愣。
“来的两个漕运副使,一个是京城崔家的崔岩,一个是京城谢家的谢思归。”陈启亮咳嗽了一阵,止住方说:“这崔岩年少时堪称京城混世魔王。而谢思归倒是纯良,只是这二人同岁,打小就是被长辈们比较着长大的,从来都是看对不眼,此次,竟是一起做漕运副使,明摆着争这个漕运使的职位,一场热闹在所难免。
这还只是其一!
其二则是,京城谢家与薛家的案子正处在僵持阶段,谢家明显是吃了亏的,谢思归前来必是不肯轻饶薛寅的,虽然他表面上不会出声过问,就怕……”
“就怕什么?”
“就怕这谢思归找到什么旁证把薛寅的罪名给坐实了,到时,你审也不是,不审也不是。”
陈启亮的一席话让陆子诺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