歃血

作者:墨武



     那苍老的人缓慢道:“不错。”

     此间极静,狄青虽离众人很远,但在上方听到几人的对话,如在耳边。见那苍老人的回话,心中道:“这人果然就是目连王。”元昊手下九王,那个阿难王不知踪迹,罗?王背叛,也就这一人对元昊还有忠心,一想到这里,心中很是凄凉。

     耶律喜孙又道:“那……香巴拉之神在那里?”他虽能在契丹、夏国兴风作浪,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也是毫无头绪。

     目连王慢声道:“兀卒恭请都点检前来,难道没有告诉你和神沟通之法吗?”

     耶律喜孙神色平静,斜睨了善无畏一眼,说道:“我来得匆忙,也没有向兀卒询问。想兀卒知道,只要见到目连王就有答案,因为不用吩咐吧。”

     目连王“哦”了声,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听兀卒说,只要把天玄通放到那里……”伸手指向白玉墙壁上镶嵌的银白物体,那物体更像个极大的托盘,“把天玄通放到那上面,真心祷告,请神出现,就行了。”

     耶律喜孙笑笑,望向了善无畏道:“有劳圣僧了。”他有求与人,素来都是客客气气。

     善无畏脸现激动之意,向抬箱子的那四人做个手势。那四人抬着箱子向那银白托盘走去。地面倾斜,好在黑白格子之间有如台阶,可供人落脚。那四人走的虽辛苦,但还到了托盘前,掀开了赤红色的布,露出下方的箱子。

     那箱子是银白之色,一掀开上方的红布,现出幽幽之色,不知是光映还是错觉,亦是真有其事,那箱子慢慢的开始发亮。

     众人见了,都现惊诧之情,对于这不可思议之事心怀敬畏之意。

     善无畏双手结印,脸现畏惧,陡然喝道:“快把天玄通放到那……之上。”他根本不知道如何称呼,只看结果。

     狄青这才知道那箱子叫做天玄通。天玄通整体银白,上方有些凹陷,内有个明珠样的东西,散发着不定的光芒。

     那光芒时而灿烂如金,忽而洁白如因,有时色做黄铜般,转瞬又变成黑色或五色,煞是奇异。

     狄青见到那颗变色的明珠,陡然又想起真宗玄宫的五道门,元昊使用的五色箭。

     那门的颜色,和羽箭的颜色,不都像极了那明珠显示的颜色?

     难道说,真宗或者元昊早知道这个天玄通,因此效仿这颜色定制石门羽箭。天玄通,莫非真宗和元昊想从这五色中,琢磨出通天的能力?

     种种不解,似乎都有了分解释。

     可狄青最大的不解是,这五色、这天玄通、这箱子、还有这香巴拉究竟是怎么回事?郭遵没有天玄通,如何会和神沟通?狄青到了香巴拉,明白了很多,联想了很多,但对于香巴拉可说还是处于一无所知的情形!

     这时那四人已要将银白的箱子放到了托盘之上。那四人本很吃力,在将放未放之时,陡然间“喀”的声响,那四人身形一扑,就觉得一股吸力传来,吓了一跳,霍然后退,跌坐在地上。

     众人都见到这情形,不由一惊,善无畏才待喝问,脸上就现出惊诧的表情。

     只见到那箱子落在托盘上,连同那银白的托盘,倏然缩入了白玉的墙壁。

     那是一种极为怪异的景象,白玉墙壁如同水波般的荡漾下,并无裂痕,但箱子已然不见。

     耶律喜孙微震,才待向目连王询问,就见到前方的玉璧上,突然一道光芒从上方的墙壁透出来,色泽光芒,照在了众人的脚下丈许外。

     就算是耶律喜孙见到那道光芒,脸上也露出畏惧之意,不由倒退了一步。

     目连王一掀几乎要拖在地上的胡 子,上前两步,跪倒在那光芒照射的圆形区域中,道:“小人见过香巴拉之神。”

     众人或惊奇、或畏惧、或迟疑、或不解……

     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人前来,那道光芒,就是香巴拉之神?

     没有人能信。

     但目连王慎重其事般,又不像是是做戏。善无畏嘴唇喃喃而动,陡然间身躯一震,脸现喜意,跪倒在地道:“小僧见过香巴拉之神。”

     毡虎好像都有些奇怪,望着跪倒的善无畏,不知道他对谁说话。

     目连王却已起身,神色有些古怪,出了光环后才道:“香巴拉之神说,它到如今,满足了太多的人的希望。它已累了,它最后只想满足两个人的愿望!从此后,这世上……再无香巴拉!”

     众人怔住。

     狄青在上方听到这句话,脸色剧变。

     这里来的人,谁没有愿望?恐怕除了毡虎外,就算担箱子的都有愿望。耶律喜孙、善无畏、飞鹰、野利斩天这番辛苦,当然是有求于香巴拉之神。就算是狄青,也有愿望,他辛苦多年,等待一生,就是指望借神之力救回羽裳。

     来到香巴拉的人极多,但神只能满足两个人的愿望?

     狄青身躯微震,已要从那洞口跳下去,却被郭遵一把抓住。郭遵眼中也有困惑,可只是摇摇头,狄青知道郭遵示意他看看情形再说,他虽心急如焚,但知道郭遵这么做,必有郭遵的道理。

     飞雪身躯微颤,脸上突现惊惧之意。她似乎对香巴拉了解最多,她应不识第一次来到香巴拉,她有什么愿望,早就许过,那她怕什么?

     下方已一片沉寂。

     沉寂如水,带着欲冬的寒意。

     不知许久,耶律喜孙才笑道:“在下当然要算一个了。不知道有人反对吗?”他问话的时候,目光只从野利斩天和善无畏的身上掠过。

     他根本没有把毡虎和那些下等人算一份,飞鹰重伤,根本就失去了角逐许愿的机会。他带飞鹰来,不过是因为一个缘由。可眼下看起来,他根本不需要飞鹰。

     他的对手,其实只有善无畏和野利斩天。

     善无畏还跪在地上,神色激动。在场中人,除了目连王,也只有他才感应到神的存在。难道说,藏传三密之法,真的让人有沟通神灵之能吗?

     无人答话,可沉默有时候不代表着认可,也可能蕴含着火山爆发前地底的沉寂。

     耶律喜孙神色依旧孤傲,长舒一口气道:“既然无人反对,那我觉得第二个许愿人是善无畏高僧好些了。”他是精于计算局面的人,既然到了香巴拉,就是为了许愿。既然只是许愿,就现没有必要做别的事情。拉拢了善无畏,就控制了毡虎,如此一来,他在这里根本不需要再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