歃血

作者:墨武



     第二日清晨,狄青早早的到了禁军营。和张玉、李禹亨赶赴金水河附近巡逻。

     狄青满怀心事,只盼太陽像流星一样的坠落 ,然后他就可以交 差再去麦秸巷了。虽不确定那女子会不会去,但他现在每天若不去那里走一圈,晚上觉都睡不好。

     见金水河蜿蜒东去,银装素裹,有如飞龙,狄青突然想起了红龙,心中微震。同时也有些奇怪,这些日子,红龙为何一直没有再出现呢?

     狄青正寻思间,听李禹亨对张玉道:“张玉,你知道最近京城出大事了吗?”这雪天当值,可说是苦不堪言,若再不说几句话,着实无聊。张玉随口问道:“你还知道什么屁事?”

     李禹亨叹口气道:“听说范仲淹被贬出京城了。”

     狄青回过神来,心头一震。回想起那多情的眼眸,伤情的脸庞。范仲淹果然被贬了,这结局早已注定,可就是有这么一种人,明知道结局,还要去做!狄青望着那金水河的冰雪,感觉到冷。

     张玉嗤之以鼻道:“你这算什么大事?我还知道被贬的除了范仲淹,还有翰林学士宋绶呢。这两人都劝太后还政给天子,结果都被太后贬出了京城。”

     狄青突然想到郭遵所言,“太后自己想做皇帝!”忍不住紧了下衣领。

     张玉已道:“太后自己想做皇帝!”

     李禹亨又惊又怕,忙道:“张玉,别瞎说话。”

     张玉冷哼道:“我没有瞎说,太后不停地把忠于赵家天下的臣子驱逐出京城,就是自己想当皇帝。”

     没有人再回话,空气中满是冰凝的冷,狄青心中忍不住想,天子是太后的儿子,太后想当皇帝,会把天子如何?狄青只是限于想想,哂然一笑,继续看着那金水河的冰雪。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禁军,这种事情,连想想都是多余。一个人有苦恼,通常不是想得太少,而是想得太多了。

     近黄昏之时,狄青已有些按捺不住,才待和张玉、李禹亨回转交 差。不想远处有几人走来,为首一人脸色黝黑,一张脸有棱有角,有如铁板一般,却是开封府的捕头邱明毫。

     这几年来,开封府除了捕王林宗外,着实出了几个好手,而叶知秋、邱明毫二人因为办案出色,被京城人并称为“一叶知秋,明察秋毫。”

     叶知秋如剑,邱明毫看起来如盾,铁盾!

     邱明毫身后跟着个倨傲的年轻人,眼睛仿佛长在脑门上一样。狄青认得这人叫做夏随,本是三衙马军都指挥使夏守?的儿子,眼下是骁骑军的一个指挥使。

     骁骑、骁武两军都归三衙中的侍卫马军司指挥,也就是说就算是郭遵,也要听命于夏守?。夏随有个好老子,也就能指挥动狄青等人,眼下正傲慢道:“在金水河白虎桥附近巡逻的就你们三个吗?”

     张玉在三人中官阶最高,答道:“除我们三人外,白虎桥那面还有李简军头等人照看。”

     夏随点点头道:“既然这样,白虎桥这面让李简等人负责,你们三个跟我来。”

     张玉三人满是错愕,可只能听从调令,跟在夏随的身后,不知道要做什么。狄青暗自皱眉,心道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本想去麦秸巷,没想到偏偏有事要做。

     夏随带着众人径直向南行去,也不多言,邱明毫双眸如电,警惕的留意周边动静。这二人均是神色慎重,如临大敌。众人从白虎桥南下,经大佛寺,过北巷口,又绕着王家金银铺转了一圈。

     狄青看着日头一点点的西落,夜幕一重重的沉凝,心中焦急。这时听夏随低声道:“他们应该就藏在这一带。”

     邱明毫也是低低的声音,“不错,眼下莫要打草惊蛇,不如查探明白再说。”

     狄青听到了夏随和邱明毫说的话,但不解其意。只隐约知道这二人多半是在抓什么人,他无意捉贼,心中早就不停的骂娘。抬头看了眼天色,狄青见许多店铺已点了灯,整条金梁桥街都如繁星坠地,灿烂非常,只是想,她今日会去麦秸巷吗?

     好不容易等到夏随道:“今日暂到这里,诸位辛苦了,回去休息吧。”狄青急急告辞离去,张玉斜睨了夏随一眼,见到他望着狄青的背影,脸色陰沉,不由打了个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