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动的拍了拍许公公瘦骨嶙峋的肩头,低声道:“替我好好照顾母后,我处理完康都的事情,马上就会返回来。。。。。。”其实我心中清楚得很,此去定然成为永别,自此和晶后阴阳两隔,再也无缘相见了。
许公公道:“太子放心,无论多少时候,奴才都会等到您回来。。。。。。”
我让狼刺连同五十名武士留在秦都,一来为了照应慧乔,二来帮我送信给曲靖和玄樱,让他们照顾曲诺母子。
当夜便带着阿东和手下其余的武士,连夜赶往大康。
途中遇到前来增援的康军,我方真正的意图是趁着秦军交战之机,占据秦国的后方,这十万援军一旦全部抵达秦国境内,我的计划等于完成了大半。
指挥这次增援的统帅是云娜,她从绿海原率领四万军马进发,由秦国的北部进入秦境,本来我还打算在秦国境内和她相聚,现在看来我们只好擦肩而过。
我们一行日夜兼程前往康都,七日之后,康都巍峨的城郭已然在望。
许武臣知道我返回的消息。让赵啸扬率领一千龙骧军于城外迎接。歆德皇病危的消息仅仅限于我最亲信的几人知道。所以康都表面上看去仍然平静。
我顾不上休息,直接来到皇宫去探望歆德皇。
陈子苏和车昊都在宫内等我,从两人的表情来看。歆德皇的情况不容乐观。
“父皇怎样了?”我向低垂的帷幔看了一眼。
陈子苏道:“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周太医一直在床边照顾他,看来。。。。。。”他缓缓摇了摇头。
我皱了皱眉头,本以为歆德皇还可以多撑上一些时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心中忍不住产生了一种厌恶感,他临终之时,还要为了我惹下麻烦,让我无法守在晶后的身边。
车昊道:“公子不进去看看吗?”
我摇了摇头道:“有周太医走在,我进去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此时周渡寒从帷幔后走了出来。满脸悲怆之色,看到我,不由得泪流满面,颤声道:“太子殿下,陛下他。。。。。。他。。。。。。不成了。。。。。。”
我点了点头道:“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周渡寒黯然退下,我向车昊低声道:“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她传出去,既然父皇已经无药可救。。。。。。”我的双目之中掠过一丝残忍的杀机。
车昊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转身向门外走去。
陈子苏低声道:“公子难道想将歆德皇的死讯一直隐瞒下去?”
我冷笑道:“现在这种时候,难道适合向天下诏告他的死讯吗?”
陈子苏道:“公子考虑的极是。不过现在也应该考虑准备登基的事宜了。”
我缓缓摇了摇头,不知怎么,我在潜意识之中,忽然对登上帝位有种莫名的抗拒感,我害怕自己一旦登上高位,便会迷失自己。
陈子苏忧心忡忡的看着我道:“公子在大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举步向帷幔后走去。
歆德皇静静躺在床榻之上。他的头发因为长期不加整理而变得纷乱异常。双目紧闭,感裂的嘴唇一翕一合,只有这样才能够提醒我他仍然活在这个世上。
他好像觉察到了我的来临,干枯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想要睁开双眼,却无力办到。
我默默凝视着歆德皇苍老憔悴的面孔,这个曾经在我面前不可一世的帝王,如今已经成为奄奄一息的老人。
歆德皇几经努力之下,似乎回光返照一般睁开了双眼,我们彼此对视着,可是现实又清楚的告诉我,他正在微笑,这笑容之中却没有任何的仇恨在内。
他的守卫慢慢的向我伸出,到途中再也无力前进,我迎了上去,握住他干枯的手掌,歆德皇满是皱纹的皮肤干枯而冰冷,他仿佛要说什么,嘴巴张开好大,颈部的青筋一根根暴露出来,混浊的双目猛然亮了一下,渐渐黯淡了下去,满是白发的头颅歪道了一边。
我本以为自己不会为歆德皇的死感到伤心,可是当一切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的面前,我的眼眶却突然湿润了,我终于明白他为何不惜一切代价要找寻长生不老的丹药,无论是他,或者是我,总有一天都要面临死亡,这是我无法回避的事实。
夜风清冷,我独自坐在游龙潭边,凝望着黑漆漆的湖水,心事宛如这浓郁的化不开的夜色。
从今晚起,我已经成为大康至高权利的拥有者,登上高处,方知道如此孤独。内心中的忧郁合烦闷竟然无人陪我倾诉。我不由得怀念起当日在绿海原的时光,郦姬、燕琳她们应该已经入睡,那里的夜远比康都安详和静谧。
身后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我转过身去,却是多隆挑着灯笼找寻了过来,恭敬道:“主子,我到处着您,没想到您在这里欣赏夜景呢。”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我现在的心境又哪里有欣赏夜景的闲情逸致?
多隆看出我的心情不好,将灯笼挂在一旁的柳稍之上,低声道:“主子听到没有,南边九鼎山之上,仍然有诵经之声。“
我微微一怔,却见多隆的唇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九鼎山上果然有一点珠光在闪烁,我内心不由得一暖,低声道:“她。。。。。。回来了?”
多隆点了点头道:“她日夜都在沐恩庵中诵经,为大康的国运祈祷。”
我缓缓站起身来,多隆取下灯笼在前方为我引路。
九鼎山虽然不高,可是在整个大康皇城之中却是最高点,沐恩庵便是建筑在这最高处,从这里俯瞰山下,整个皇城的情形清晰的迎入眼帘。今夜皇城之中少有宫室亮灯,整个皇城显得越发的清冷寂寞。
多隆陪我来到沐恩庵前,将灯笼和一串钥匙交到我的手中,微笑道:“奴才年老体弱,熬不得夜,先回去歇息了。”何时应该回避,他心中清楚得很。
我打开沐恩庵的铜锁,推开庵门,曾经焚毁的庭院早已修整一新,院落虽然不大,可是修剪得异常雅致,移步换景,静谧清幽。
回廊之前一位身穿灰色僧衣的小尼恭敬跪下行礼,却是珍妃身边的宫女玉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