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诗姑母掏出锦帕来擦去眼角的泪水。
我心中一阵恻然,姑母嫁给这个疯子,的确难为她了。
长诗姑母道:“自从段晶来到大汉,成帝的精神便恢复了正常,她虽然不用药物,可是有一种独门的催眠手段可以让人安睡。”
我曾经见识过桓小卓当初对长诗姑母催眠,看来她对汉成帝也使用了同样的方法。我忽然想到,桓小卓既然可以用催眠之术为人治病,她是不是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让人陷于迷惘和错乱之中?甚至可能控制一个人的精神,将那个人完全沦为她的傀儡?我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
长诗姑母幽然道:“我只希望我的几个孩子,不要像他的父亲那样……”
我安慰道:“姑母放心,他们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一名宫女突然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皇后!”
长诗姑母怒道:“我不是说过任何人不得擅自进来吗?”
那宫女吓得慌忙跪下,颤声道:“奴婢知罪,不过……却有急事回禀……”
长诗姑母皱了皱眉头道:“什么事情?”
那宫女道:“我和玉涵刚刚陪两位公主前往后宫酒窖去拿为陛下准备的美酒,两位公主让我在外面等候,可是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我都没有见到她们出来。”
长诗姑母笑道:“你这丫头,有什么好紧张的,在这昭阳宫之中,能够出什么事情?”
“可是……”
长诗姑母道:“走!我跟你去看看!”
我起身道:“姑母,我陪你去。”
酒窖的入口位于昭阳宫的后方,其实就是这座建筑的地下部分。如晔和如茵两个因为看到父皇的心情不好,特地去酒窖取酒,想呈献给他。
走过酒窖厚重的木门,里面传来阴冷的寒意。长诗姑母道:“每座宫殿之下都有这样的地窖,一来可以方便储存物品,二来可以保持上方宫殿的干燥。”
拐过通道,便可以看到用木桶窖藏的美酒,长诗姑母道:“这些美酒是我生你表妹的时候储藏在地下的,全都是正宗的女儿红,每遇到你姑丈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们两个就会来这里取酒给他送去。”
我笑道:“表妹倒是孝顺!”
长诗姑母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唤道”如晔、如茵,你们两个在哪里,还不快些出来!“
前方宫女所持的宫灯突然熄灭,整个酒窖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一缕指风向我的胸前戳来,我应变神速,反手一掌向对方劈了过去。黑暗之中和对方碰了一掌,我身躯微微一震,听到对方踉踉跄跄向后退去,痛苦地发出一声轻吟。
那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我内心巨震,听她的声音分明是轻颜无疑。
我骇然道:“可是轻颜?”
对方并没有回答,似乎身躯靠在了酒桶之上。
身后的宫女重新点燃了宫灯,大声尖叫起来。我一把将她的嘴捂住,长诗姑母也吓得魂不附体,颤声道:“你……究竟是谁?”
借着灯光望去,却见一位美丽少女靠在酒桶之上,深蓝色武士服之上血迹斑斑,俏脸苍白,却掩不住她的绝代风华,不是轻颜还有哪个?
我又惊又喜,喜的是轻颜终于活着逃离了铁旗楼,惊的是现在身处禁宫之中,而且轻颜之事已经被长诗姑母完全看到。
长诗姑母看到我的表情已然明白,我和轻颜之间必定相识。
我顾不得向她解释,上前扶起轻颜道:“你将我两位表妹藏到了何处?”内心中着实紧张到了极点,如果轻颜将我的表妹杀掉,这件事恐怕会变得不可收拾。
轻颜虚弱无力地指了指后方。
我和长诗姑母同时冲了过去,却见如晔如茵还有那位宫女都坐在那里,看她们的样子分明是被制住了穴道。
一旁还有一位白衣女子躺在那里,竟然是昨夜从皇城中逃走的秋月寒。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仍然处在昏迷之中。
我内心暗暗叫苦,这下麻烦大了,我该如何向长诗姑母解释,又该如何从宫中救走她们两个?
我并不擅长解穴之术,将轻颜扶到这里,为如晔、如茵两个解开穴道。
长诗姑母昨晚在广场之时,目睹了秋月寒和慕容初晴的决战,她已经认出秋月寒的模样,转身向那宫女道:“通知侍卫,将她们给我抓起来!”
我慌忙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大声道:“姑母手下留情!”
长诗姑母怒视我道:“胤空,枉我如此相信于你,你果然勾结外敌意欲窃取你姑丈的藏宝图!”
我低声道:“姑母可否听我解释!”
此事轻颜噗地一声,喷出一口献血,娇躯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她身受重伤,刚才拿住如晔如茵她们,黑暗中又和我全力对了一掌,再也无法支撑下去,昏倒在了地上。
“姑母有所不知,姑丈手中的藏宝图原本就是归我所有。”
长诗姑母怒道:“胤空,你还要狡辩,那藏宝图分明是秦国商人田循献给你姑丈的。”
我含泪道:“姑母明鉴,她便是田循的女儿瑶如,是我的爱妻。当年孩儿一手将田循从东胡救出,让她父女团员。没想到田循非但不知道感恩,反倒从我的手中窃走藏宝图,然后逃到了这里。”
我颤声道:“瑶如始终觉得愧对于我,悄然离家出走,我也是今日方才知道她竟然来到了汉都,化名轻颜,定然是想将那幅图要回去,还给孩儿……”我已经是热泪盈眶。虽然我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可是其中也有几分真是可靠,想到瑶如至今长眠不醒的样子,我内心中一阵酸楚,泪水自然而然落了下来。
长诗姑母似乎被我和瑶如的真情打动,双目一红道:“这孩子对你倒是情深义重。”
我跪在地上挪到她的面前,泣声道:“姑母,孩儿求你放过瑶如的性命,我根本未曾想过要什么藏宝图,只求能带着瑶如安然离开这里就已经足够。如果姑母执意不肯,孩儿便和瑶如一起去姑丈面前请罪,让他将我们赐死算了!”
如晔和如茵来到母亲身旁,轻声劝道:“母后,表哥和表嫂如此情深义重,你怎么忍心拆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