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子苏在葡萄架下促膝长谈,纵论古今天下,不知不觉间天已破晓,我们同时打了个哈欠,然后对望着大笑起来。
“我请你去吃早点!”我建议说。
陈子苏却摇了摇头道:“平王殿下还是自己去吧,子苏还要照顾内子。再说宫内这一晚恐怕又发生了许多变化,平王还是去关心一下的好。”
陈子苏嘱咐我道:“皇后和太子之争,关键在于相国薛安潮的背向,控制住薛安潮便等于控制住整个大秦的政局。薛安潮此人虽然心机过人,城府极深,然有一事可将他左右。”
我恭敬道:“先生教我!”
陈子苏道:“薛安潮自夫人死后,和其子薛无忌相依为命,掌握住薛无忌便等于控制住薛安潮,皇后应该已经看出了这一点,试图利用九公主订婚之事来缓和与薛安潮的关系。如果在此事上做些文章,也许能对局势的发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我谨然受教,这才向陈子苏道别。
我驾着岐王的马车向秦宫的方向行去,途中来到观钱街的时候,却恰巧碰到钱四海,他掀开车链露出圆乎乎的大脸,笑道:“平王殿下好大的雅兴,居然自己驾车。”
我笑道:“胤空囊中羞涩,凡事只好亲力亲为。”
“呵呵!平王大清早便向钱某哭穷,该不是想让我请您吃早点吧!”钱四海指了指一旁的‘德兴楼’:“我约了万花楼的慕容老板在此相聚,平王如果愿意赏脸,一起来吧!”
想到慕容嫣嫣的慵懒风姿我内心不由得一动,天色尚早,现在去秦宫也未必可以见到晶后,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填铇饿了一夜的肚子。
我把马车交给钱四海的马夫,和钱四海并肩走入德兴楼。
我只知道德兴楼最出名的是烤鸭,却没有想到这里的早点也很有特色。
钱四海和我在二楼靠窗的雅间坐下,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街道上的景象。
因为慕容嫣嫣还未来到,我们只好先喝茶等待,我向小二要来一盆热水,草草洗漱了一下。
钱四海笑道:“平王昨晚又去了哪里风流快活?”
我擦干脸上水渍,重新来到桌边坐下:“昨晚和一位朋友聊天来着,哪有钱老板想像的那般快活。”
钱四海道:“钱某听说昨晚宣隆皇病情又有反复,平王可曾听到什么讯息?”
我喝了口茶水,慢条斯理道:“宣隆皇洪福齐天,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钱老板何必听信那些市井传言。”
钱四海低声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整个秦都谁不知道宣隆皇已经时日无多……”
我看了看四周,作出惊惶的样子,压低声音道:“钱老板岂可乱说,这句话若是让别人听去,岂不要惹下麻烦!”
钱四海狡黠一笑,他凑到我面前道:“平王看来并不把钱某当成朋友。”
我呵呵笑道:“钱老板家财万贯,又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胤空做梦都想高攀呢!”
钱四海乐呵呵摸了摸下巴:“平王又在取笑我了,新皇只要一日未曾登基,这天下究竟是谁的还不知道呢。”他从怀中拿出两张银票,悄悄递到我的手中,数额竟然有五万两之多,我心领神会的接过收好。
钱四海道:“盐场的事情,多亏平王帮忙。”看来晶后已经将田氏盐场的经营权交给了他。
“恭喜钱老板!”
钱四海道:“过两天我就要离开秦都,前往济州接管田氏盐场,临走之前我想让平王替我向皇后再讨个人情。”钱四海的银子果然没有这么好拿。
“钱老板有事尽管吩咐,只要胤空能够做到一定竭尽所能。”
钱四海笑道:“此事对平王来说一点都不难,我想向皇后讨一张特赦令,赦免原田氏盐场总管徐达迟的罪责。”
我并不知道这个徐达迟是何许人也,不过能够让钱四海看重的人物,肯定不是什么平凡角色。
钱四海道:“此人因为田氏被抄家之时私藏账册而落罪,本身算不上什么重罪。现在仍然关在济州大牢内,只要皇后开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点了点头道:“我会向皇后当面求情。”
钱四海忽然笑着站起身来,我转身看去,却是慕容嫣嫣到了。
慕容嫣嫣也没有想到我会在场,微显诧异之后,向我嫣然一笑。
钱四海殷勤的为她拉开座椅,慕容嫣嫣坐下道:“嫣嫣听到消息,薛相国集合一帮老臣前往宫中去了,恐怕是为了册立新君的事情。”她这句话分明是冲着我说的。
钱四海道:“薛相国今时不同往日,他不但是大秦的相国,还是九公主未来的公公,晶后也要对他忌惮几分。”
我心中暗道:“这个薛安潮果然没有因为和晶后联姻改变原有的立场,宣隆皇病情的突然变化一定让他下定决心,尽快拥太子登上皇位,现在晶后肯定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想到这里我再也坐不下去,起身道:“我忽然想起还有要事未做,你们两位慢用,胤空告辞了!”
钱四海诧异道:“早点还未吃呢,什么事情要如此着急去做?”
慕容嫣嫣眼波微转,她一定猜出我急于入宫去搞清事情的发展状况。轻声道:“平王殿下慢走,楼梯湿滑,足下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妙。”
我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我刚刚来到皇宫,便听到宣隆皇病情好转,在晶后的陪同下上朝的消息。初时还以为是谣言,见到孙三分后才知道情况果真如此。
“孙先生果然是华佗再世。”我由衷的赞叹道。
孙三分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回光返照吗?”
我心中一怔:“孙先生的意思是……”
孙三分道:“宣隆皇本来还有七日可活,这两日我用金针刺穴之法,强行激起他的剩余的生命力,现在恐怕他活不过三日!”
我倒吸一口冷气,孙三分这样做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源于晶后的授意。
孙三分感慨道:“晶后的确深不可测,昨晚她故意在太子和薛安潮面前放出烟幕,让他们以为宣隆皇病重,仓促组织大臣拥立太子。今日却带着宣隆皇一起上朝,定然让这帮人措手不及,和薛安潮站在统一阵线的大臣全都浮出水面,她在皇位的争夺上已经占尽先机。”